2013 百丈山精进禅七心得分享—豆沙包
- 小蜜蜂
- 唱持进入无念
- 听讲课保持清醒—Asahan的挣扎,妄念就是梦,妄念两条路:深梦与浅想,
- 话头的玩法—超度自己
- 跑香—步伐一致进入无念,被喝进入无念,从无念中认出思考与妄念之别,
- 行禅—轻松地深深疑,本来面目的忿忿不平,冒险与胆怯,海边见深疑女孩
- 妄想、默照与不动念—吃饭想要听雷声,不愿呆在妄念之流,
- 梦—我在哪里?–打呼声–
- 遗忘的“到底我是谁”
- 融豁
- 疑—连续疑连续悟,追的后续力量,
- 身动,震动
- 妄念之流、痴呆之流
- 蠢蠢欲动的力量与话头先行
- 真疑现前
- 参禅的好处与坏处
- 参禅改变生命
- 彻底无知
- 行深的秘密
参禅就是努力从梦中醒来。
这是我2013年打七的最大领悟。
我们晚上睡觉时发梦,白天活动时发白日梦,我们都是梦游人。我们看不到自己在发梦,我们以为自己很清醒,那一切都只是自以为是的假象。我们不能认同这个观点,我们不能承认自己在梦游,那是因为我们看不清楚,我们没有明照的能力,所以困在混沌里不由自主,彻底糊涂。有几个短暂的时刻偶尔会出现,那是因为我们明照的能力生起来了,所以我们能够看得见。这个需要练习,刚开始时我们是无法明白的,可是多几次之后,就会慢慢觉察出那个不同点,我们会慢慢看到自己是疯狂的。这个疯狂的字眼并没有用错,我们是真的疯狂。我有注意到了,我已经很多次发现到了,但是很多人并没有发现到,也有可能是发现到了但是却无法接受,所以又继续自我欺骗,做个逃兵,躲在习性里。就算是发现到了,也很快就会被无明所覆盖,然后又糊涂去了,因为明照之力又消散了。这是很困难的。明白了这个事实,就会很容易生起忿忿不平之心力,完全不需要造作就会很有力,因为内在实在是不想疯狂下去,不想糊涂下去。
我现在所写的一切,也很有可能是假的。我怎么可能分辨得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参禅以后,一切都变假了。“真的”还在玩抓迷藏,暂时不让我找到。
有一支香,我坐得很辛苦。昏沉很重,我几乎无法保持清醒去做工夫。整支香都在半睡半醒里勉强做工夫。然后,我听到了“嗡嗡”声。有一只昆虫飞进了禅堂,在我附近绕圈子。我被声音打岔了,就赶紧继续做工夫,但是心一直都没有力,昏沉还是很重。心力一直提不起来,有点想放弃。就在这个时候,那只昆虫飞下来了,在我头上飞来飞去。有一点烦,我无法集中精神。整个七我都睡不好,因为发了很多怪梦,所以没什么力,现在又要被昆虫干扰,实在是很不安心,工夫全部都打失了。我的眼皮很重,已经有好几次不小心睡着了,都是靠着我的意志力来苦苦支撑而已。我内心是想,我已经努力了,但是我好累,好想睡觉。然后,那只昆虫很显然是完全不同意我的看法,它决定给我教训。于是,它就飞到我的脸上,来吃我脸上的汗迹。那“嗡嗡”声从我头上移到我耳边,再移到我脸上。然后我就感觉到了有毛毛的几只脚,粘在我的右边脸上,每一支脚上都是充满了很多小小的软尖毛。这一只不知道是蜜蜂还是什么昆虫的,就在我脸上爬着爬着,然后用它的嘴吃我脸上的盐。它的嘴又是不同的感觉,好像两支微小铁铲在轻刮我的脸。这只昆虫是很厉害的,我做不到的事它做到了。我的昏沉完全不见了,一点都不存在了。我完全地清醒,眼皮一点都不重,我的双眼睁着很大,看着前方,“看而不看”。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很担心,如果这是一只蜜蜂,它要是心情不爽,我的脸可能就要肿起来了。我动也不敢动,连呼吸也柔顺起来,我现在完全地一心一意,只专注在话头里。我吞一吞口水,用最温柔的方式缓慢吞下去,然后继续提觑追。疑情无法生起来,倒是觉察力生到最高点。我非常努力去疑,因为我很担心。如果我无法停留在疑情里,我就会因为恐惧而乱动,到时候这只蜜蜂很可能会攻击我。我一直在觉察脸上的动静,我很害怕它会有突发奇想,我继续尽力疑着疑着。它一边爬着,一边吃着,一边不时振动翅膀。我听得很清楚,那翅膀振动的声音,非常立体,很清晰,就在我耳边。后来,它爬到我耳朵,我一时承受不了那煎熬,就鼓起勇气赶走它。它一飞走,我马上用披风将整个头盖起来。它还是不死心,一直在披风上边爬来爬去,但是找不到我的脸。我终于安心了,就继续做工夫,昏沉全消失了,非常清醒。我这时候才明白,潜力有时候是要逼出来的。怪不得祖师大德都要在去悬崖边磨练自己。我一直以为心力是提不起来的,但是昆虫一来搞乱,心力彻彻底底涨到最高点。事在人为这句老话是对的,怪不得师父一直说,要勇敢向自己下毒手。
赖贤宗教授指导我们唱持时,我就跟着他的方法去做。虽然我觉得可能会影响我的疑情,但我还是决定尝试。他说,要用力去唱,这个倒是有点像师父逼拶我们时呐喊那样,用尽全力。结果是有效的。当我们唱那首心经的咒语时,我的脑袋进入无念状态,没有妄念。因为用声音来振动,并且搭配咒语,结合我的能量,最后我发现到脑袋真的无法有任何妄念。保持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在这个无念状态,甚至不想去提话头。反而是直接觑着,探究着更加容易。当时对于疑的掌握还没有很清楚,所以失去了好好磨练的机会。后来我在无念状态时,是不提的,直接就疑着而已。
这又让我想起了师父所教的提嘶与演中师所教的提嘶之差异。师父教我们提嘶时,要我们用尽全力去喊,声音是要大到只听到自己的声音而听不到别人的声音。演中师则要我们用力气绵绵不绝地提,在提中直接疑。很多人在这里会觉得很困惑,以为他们教的是不同。但,其实是一样的。重点是在于要懂得用丹田之力。我很善于用丹田之力,所以不管是师父还是演中师的方法,我都能够熟练。因为我立刻就明白这两种方法的作用。要避免的是一种好像无意识之呐喊,这种喊破喉咙的方法有点危险,很容易进入恍惚。我相信这是因为很多人不懂得运用丹田之力,所以流于呐喊而已。师父教的,用力提嘶,绝对不是这种无意识呐喊,而是用丹田之力提嘶,将所有能量都用掉。除了可以抽掉提供给妄念的能量,还可以加强疑之力。因为用力提嘶时,这个提肯定是有觑、有追、有疑。而演中师强调的则是这个疑,直接就在提嘶“谁”时,直接疑。直接就在觑着之中探究着。这个是需要技巧的。很多人会在嘴里提嘶“谁~~~~”时,然后又在心里提个“谁”字,然后就借着这个心里刚刚提着的谁去疑。这样就是变成头上安头了。不过,若要直接在提嘶谁~~~时就进入疑,倒是需要一点锻炼,很多人还抓不到诀窍。大力提嘶,除妄想效果很好,但是容易累。缓缓提嘶则需要诀窍,如果掌握不到疑,除妄想效果就会不佳。
3.听讲课保持清醒
4. 话头的玩法—超度自己
话头是用来超度自己的,超度的是自己内在的无量无边众生。师父的秘密话语被我解开了。
回去后的某天下午,我继续在自己的“禅堂”里行禅。行到一半,我觉得好闷,我不想提话头了,我要打妄想。然后我就一边行禅一边打妄想,话头与疑情会在内里自己运作,所以我懒惰理会。打妄想是不好的,我打得很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七之后,我好像不太能接受打妄想了。我会感觉有点不舒服。只有在话头与疑情有在时,我才会觉得舒服。可是我还是要打妄想,然后我继续打妄想,啊!好累啊!我在妄想里很痛苦,很逼迫,太不好玩了。于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涌出了一句“是谁呢?是谁呢?”Fuuhhhhh!!妄想不见了。那个在妄想里一直执着一直痛苦的我与对手,一直演着一场互相折磨对方的戏,就在话头出现之后突然消失不见了。
我突然间明白了,原来这就是超度。我以前在梦里超度了自己几次,现在在白天超度自己了。话头就是这样来玩。可是,有几个人会明白这一点?
跑香
如果我不跑香,我身体就会气动,整支香坐不好。如果我脚疼,无法跑香,就要快步走,然后大力甩手。效果还是比不上跑香。
因为师父有提到步伐一致,再加上同参的默契越来越好,所以有很多次的时候大家都渐渐进入了步伐一致状态。我也尽量配合同参的步伐,同参之间的也尽力维持等距离。每一次只要我们在跑香时进入步伐一致,我马上就会无念。这个效果非常明显,非常快速。我在跑香时,又接收着维罗的大喝,所以已经无数次进入无念了。然后那一支香肯定会坐得很好。在我们脚步一致跑香时,我在无念中也发现到了思想与妄念之别。因为在我进入无念状态时,我会自己想,诶,我又进入了。虽然我是这样动了念,但是还是很快就可以维持住那无念状态。但是妄念就不同,因为妄念是我失去了觉知,不清醒了,所以与我自己动念思想是不一样的。自己动念则是自己掌握住自主权,我发现到很多时候是我习惯了要动念,而不愿意让自己处在无念状态里。是习性的问题。
行禅
行禅是大家的最爱,可以去外面的海阔天空轻松一下,那是很好的。以前我认为,最好是不要去外面散心,免得功夫打失了。但是,我现在却发现到,有时候不要太过紧密做工夫,效果反而好。那就好像我去当义工那样,有时候反而会更进步。第一次去海边行禅时,为了追赶如岸师,我的脚步必须开大步走,然后一步也不可以慢下来。但是每次要追到如岸师时,他就会奔跑起来,结果到了加油站我还是赶不上他。哈哈哈哈!那时候大家在等待,我们有几个人就先出发去海边。我发现到前面有4个人已经走很远了。我就赶紧追上去。可是等要走到海边时,我发现那4位走错路了。要叫他们已经来不及了。我只好自己转进去右边的民宅区,走了一会儿,我就犹豫了。我一直怀疑,我到底有没有走错?一年前走过,但是现在忘记了。我去看了路边的地图,看来是正确,但是我还是犹豫,没有那个勇气去闯一闯。我担心若走错路会白走一趟。后来跟上来的人多了,我才跟着大家一起去揣摩那路线,结果才走到海边。这件事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发现到自己原来勇气不足,不敢去摸索自己所不熟悉的。在修行路上,没有勇气是不行的。我很后悔没有敢敢去闯一闯,反正也只是走错路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相反的,在修行路途中,将会有很多状况是我们第一碰到的,那时候非常需要勇气来面对。
我是第一个到海边的人,可是走到海边时,我却看到有一位女孩从里面走出来。我就想这应该是村民吧!不过当我走靠近她时,我就看到她的眼神,非常内敛。完全入参,参到这地步很不简单的。我知道要在不同的环境里入参不是那么容易的,要很有决心与意志力才可以做到。后来才听说她就是中国来的女孩。
郑振煌教授来讲课,我很兴奋。但是很快的,我的兴奋就转变为不安。因为我根本听不进去。我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只是知道我听了,却无法消化。所以我逐渐变得昏沉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智慧不够,我根本听不进去。我无法明白郑教授的讲解。忍到最后,我开始昏沉。为了保持清醒,我用尽心力去维持那一点点的清醒,不要进入睡眠。每当我要进入睡眠状态时,就会有被振动的感觉。有时候是我的手,有时候是我的脚,有时候是手指或者脚趾。有一次是我的牙齿,最夸张的一次是我的脊椎骨。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进入融豁的模式?每当我在睡眠与融豁之间徘徊时,通常都会有这个现象。脊椎骨被振动的感觉就像是有一条能量状在脊椎骨那位置被抽了出来那样。当时我被这现象吓醒了。
经过很多次的体验后,我发现到有一种进入无念的方法,那就是尽力保持清醒,特别是在我们打坐而昏沉时。当我们昏沉时,眼皮要关的时候,我们若拼命保持清醒,我们就会制造出一种纠结的能量场,然后因为我们一直拼命要清醒,所以那能量场就会在某一刻突然破掉,我们就会进入无念状态。就算我们没有机会进入这种无念状态,我们也可以在拼命保持清醒的过程中,发现到妄念的真相。妄念就是梦,妄念就是轮回,妄念就是生死,妄念就是一场戏,妄念就是剧情。我们如果再继续拼命保持清醒,就可以进入念灭处,看到这个念灭处,然后看到在念灭之后,新念未生起来的时候,我们是离开了轮回、我们是死了又一次、我们是从梦中醒来的感觉。
我第一次发现到妄念的秘密是在Asahan无空禅林打禅九之时。那时候因为天气炎热,加上有许多苍蝇,师父就安排我们日夜颠倒来修。结果我们就夜晚打坐,白天睡觉。这种颠倒,加上在白天因为炎热与很多人不守禁语,结果我几乎每天只能够睡一两个小时。每次睡醒后,全身都会因为流汗而湿透。到了最后几天时,我的身与心几乎累坏了。师父的开示又是在早上,所以我一直昏沉。要离开之前,我决定一定要保持清醒听师父开示。我一直用尽全力去保持清醒,听师父说话,这是很激烈的内战。我的眼皮有几公斤那么重,实在难以不入睡。不管我多奋力,我依然无法阻止自己关上眼皮入睡。我实在没有办法,只有在一关上眼皮之后就马上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就算我拼命要自己睁开眼睛,我却还是入睡了。就这样一直睡睡醒醒,听了很久。然后,有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渐渐醒来了。我看到一粒妄念浮出来,然后我就存在了,然后妄念又灭去,我就死掉了。接着又有一粒妄念浮出来,我又存在了,然后妄念又灭去,我就再次死掉了。当我存在时,我是在梦里;当我消失时,我就迷糊了。接着也不知道何时开始的,我又突然存在了。只有那么一两次的机会可以看到那妄念跑出来。于是,我就明白了,妄念就是梦,就是人生,就是轮回,就是故事,就是剧情,就是生灭。我的存在亦是如此。夜晚睡觉时发梦是深度妄念,白天胡思乱想是浅度妄念。夜晚睡觉时发梦是深梦,白天胡思乱想是浅梦。
拼命保持清醒也可以让我们熟悉疑,做工夫的时候会更加容易掌握疑。
为了达到定慧双运,我一直在尝试处在一个平衡点,好让那个已经酝酿起来的疑情能够自动运转。为了寻找这个平衡点,我一直在松紧之间徘徊,所以,我不再像去年那样用尽全力。我没有自己逼自己了,也有可能是我害怕了,退缩了。因为要自己向自己下毒手是困难的,辛苦的。有几次师父在早上进禅堂逼拶,我也激不起那股忿忿不平的力量。很大可能性是我在松方面下比较大的工夫,所以疑情都是只有一些绵密而没有爆炸性。应该是在第二七时,有一天早上,师父照旧进来逼拶我们。这一次他是一个一个下香板的。之前他也有下香板,但是我都无法激起大疑情,觉得有点可惜。所以这一次他在打我香板之前,我就准备好了。无论如何,要拼到底。等到师父下我香板时,我就拼尽全力,可是拼到一半时,还是垮掉了,又发出鬼叫声。虽然是垮掉了,但是疑情终究也是给我激起来了,后来的几支香都很好坐。在我发出鬼叫声之后,师父就立刻再逼我说:“既然有迫切心,为什么又要哭喊?你就不可以不要生起妄念吗?”师父又再给我谜语了。我不明白。
我试了很多次,我发现到妄念是不由我控制的。那师父为什么要停止妄念?我就是无法停止妄念啊!我怎么去停止妄念?我之所以迷惑就是因为妄念之流永远停不了。为什么师父要我自己停下妄念?为什么师父要这么矛盾?我发现到师父有很多次都是矛盾的。可是为什么要这样?他在暗示我什么?或者他说的另外的意义,而我扭曲了他的话语?我无法明白,我又被困住了。
有一次吃饭,演中师就警惕我们,要细行,不然全部人重新学过如何吃饭。这个可不得了,我才不要。我最怕就是吃饭了,更加怕的就是去斋堂时排在那些超级慢动作的同参后面,我会死掉的。为了不要重新学习如何吃饭,我就好好地吃饭,慢慢地吃饭,在放慢中,我就去听自己吃饭的声音,其实也是为了不要在咀嚼时发出大声来。演中师说他吃饭时,咬菜根时就好像听到打雷声,咬饭粒时就好像听到爆炸声。我是不太相信的,我心里马上就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我又知道,如果心静下来,的确有很多这类神奇的事会发生。于是,我就练习慢慢咀嚼食物,顺便听听那声音有没有好像打雷那么大声?在咬菜根时,我听到的是木材被劈开的声音,没有打雷声,但是也很大声。在咬饭粒时,没有爆炸声,但是可以感觉到那饭的黏性在黏着牙齿。在快吃完饭时,我想起来了师父的话,我就想,何不试试看不要想?结果,这么一练习,我就真的不想了大约20-30秒。如果我要的话,还可以更久。只是,我不习惯。我被吓到了。这是很奇特的经验。我竟然可以不想那么久。我只是在那边观照着,默照着,看着而已。没有妄念出现。然而,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在不想的过程中,我发现到了两点。第一,思考与妄念不同。思考是我们进行脑部念头的活动,那是我们在运行的,有着比较多的自主权。妄念则是自发性的,我们不由自主的就会有妄念跑出来,也不知道哪里来?哪里去?思考与妄念很容易混淆是因为我们在思考过程中,老是被妄念给牵着鼻子走,自己一点都没有觉察到。第二个重点就是,在没有妄念的短短20秒里,我发现到一股蠢动的力量。只要我压制住这股力量,那么就没有妄念会跑出来。如果我只是压制住它,它就不会变成妄念。如果我吸收了它,那么我的疑情就会变强。我后来明白了,这就是话头先行的重要诀窍。话头先行就是要立刻把这股力量吸收起来,那妄念立刻枯萎死掉,而疑情继续强大下去。
也是在吃饭的时候,我发现到另外一个秘密。有一次,我在要去洗碗时,没有话头,没有疑情,也没有无念,但是却生起了觉照力。我立刻感觉到很不舒服。我感觉我自己被一层妄念之流覆盖着,包裹着。这也是一层痴呆之流。这个妄想是流动的,好像一层能量之流包裹着我们,好像大气层那样将地球包住,我们就是被妄想所包着头脑,所以一直都处在混乱之中。如果我的话头或者疑情弱下来了,没有了,然后被这妄念之流深深覆盖着时,会有一种不舒服感。有时候是彻底无知,有时候却又会觉察到。
妄想,顾名思义是虚妄的。但是我们却会一直抓住它,认同它,结果就会被牵着鼻子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却还会以为自己是很有理想。这个理想很可能根本只是混乱的决定,决定在定下来之前,肯定会有一段推敲期,可是我们绝对会糊里糊涂就在妄想飘出来时,随便抓住了然后就错认这是我的决定。
妄想,以画面、声音、语言来构筑。画面比较弱,声音与语言的影响力比较大。最后会留下的是声音,那时候可能已经没有语言了,只是声音,旋律。如果连声音也消失,那么就会来到最后的能所,在知道着一个空。唯独是这个难以断灭。
我在百丈山打七时,老是在发一些奇怪的梦。这些奇怪的梦有很多,我无法一一记得。我只能够分享一则最重要的梦,那其实只是一场很寻常的梦,但是它所带给我的意义是不寻常的。这个领悟要从师父的开示开始说起。我记得师父在开示时就说:“我们是被五蕴妄想所束缚的,这个自我之类的一定是个假象。”师父所说的大意是如此。很多人都说过这类话,我们也听了无数次,但是我们都无动于衷,因为我们是根深蒂固的认为,我不可能是个假象。偏偏,我们却总是假装我们可以接受自我是个假象的说法。我认为,那是我们在妥协。我们内在深处根本就不接受自我是个假象之说。就连我,也以为自己已经承认自己是个假象之说,直到那一场梦发生,我才知道,原来我与所有人一样,完全不能认同自我是个假象。我们根本就认为,我就是我,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我一定是真实存在的,我不可能是个假象。
师父在开示时就说,自我是个假象。这句话打进我的心里,我好像认同了,或者说,我的脑筋假装在认同。这句话好像话头那样在我的内心转,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我是个假象?自我真的是个假象吗?我每次都在走路时思考这件事,有时候在路途中,如果没有人,我就会自己问自己,然后看看我的手,摸摸我的手,我就对自己说:“这是如此的真实,怎么可能是个假象?”但是,为什么师父要这么说?如果自我不是假象,为什么师父要这样说?而我自己也在参禅中体验过,自我的确是个假象。不过那些体验已经变成了回忆,我有着这些回忆,我通过回忆来确认自我。我就是这样而在被两边所逼拶着。师父的话与我的体验确定自我是个假象,但是我现在的身体却实实在在说,自我就在这里,怎么可能是假象?这两边都在轰炸我的头,我乱得很。
过了几天,师父又在开示时说,牵动着你的是谁?这不就是你吗?不是你又是谁?奇怪,怎么师父又说反话了?明明说是妄念在牵着我们鼻子走,现在又说就是我们?可能我的智慧不够,听不懂。但是那句话真的搞乱我了。之前又说不是我,现在又说是我?那么到底是谁?是谁在做主?是谁是假象?我的头好乱。这些问题一直在我走路去厕所时浮出来,我老是在感觉我自己,我在不在?我老是去摸摸自己,我是真的吗?我在冲凉时,我看着镜子的自己,确认自己,我到底是真还是假?如果是假的,为什么如此真实?如果是真的,为什么又如此虚幻?有真有虚幻,所以我完全混乱了。我想不通了,完全想不通。
过了几天吧!有一次午休时我就去睡觉。我通常会很难入睡,因为我尝试要做到,在入睡前有话头,醒来后有话头,最好在梦中也能有话头。可能是我力度拿捏不好,用力太多,导致我难以入睡。总是要拖个10分钟后才能勉强入睡。这一次也一样,我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我记得在梦里被卡通老虎追赶,它要吃我吃不到。它在小山坡下,我在山坡上,它一直扑向我。它越跳越高,终于达到我的高度时,变了。然后场景转到了中学时期的礼堂,有位朋友在教大家,他讲解说,这个物理化学是这样的。我想了想,这不对。我们中学时是有学过化学与物理,但是这两科是分开的。怎么可能是物理化学?这到底是物理,还是化学?怎么可能会是物理的化学,抑或是化学的物理?是的,我知道化学里也有物理存在,但是,我们只是中学,怎么可能会学到那么深的科目?我在梦里思考,这是罕见的事。我不但在思考,还在仔细分析,然后我决定做出纠正。我拿了麦克风,准备告诉我的朋友们,这堂课有点问题,出错了。当我要开口说话时,我发现到我无法将逻辑铺排好。我的脑袋顿时卡住了。奇怪,我刚才在思考的时候已经很清楚了,黑白分明,为什么现在要说出来却那么困难?我只是要将条理理清而已。我不能开口,我愣在那边了。这时候,我就拼命努力要开口,我发现,整个世界变得一团混乱,在阻止我的条理分明。我不知道是什么,我只是想要说出真相而已,为什么会卡住?奇怪,这是怎么回事?我整个人在梦中失去了控制,我就努力去控制自己,整个梦境变了,画面渐渐消失。为了控制自己,我就出力,有点忿忿不平那样出力,为什么我不能控制我自己?我必须控制我自己,就在我出力去开口说话要纠正一切时,整个梦境消失了。我发现到自己躺在床上,哦!原来是梦吗?难怪会有卡通老虎,会有莫名其妙的什么物理化学!
我躺在床上,一直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坐起来继续思考。有些事一直在慢慢变得清晰,可是我还看不清楚。我慢慢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内心总是觉得有些事不对了。可是我想不起来,看不清楚,是什么事?我一直摸索,这到底是什么事了?想来想去,慢慢地,有个概念浮出来了。梦是混乱的。我从梦中醒来,但是,我还是混乱的。我看得很清楚,妄念从来不曾停止干扰我,我是混乱的。那代表什么?我在睡觉时发梦,竟然会有老虎在追我,老虎从哪里来?为什么是卡通的老虎?卡通可以活在我的真实世界?为什么扑到我的高度时,没有杀死我,却换成中学的场景?老虎去了哪里?为什么我没有觉得奇怪?为什么我的同学变成了老师?为什么没有其他同学指出他的错?为什么我无法纠正错误?太多的问题了。梦境就是如此混乱,毫无逻辑可言,一切都是荒谬的。荒谬是正常的事,正常反而是不被允许的事,当我要正常时,梦境就消失了,我就醒来了。可是,我真的醒来了吗?因为在打七,所以精进用工后,就能够察觉到很细很细的妄念。我不能说我是清醒的。我发现到,妄念就是梦。我还是活在梦境里。我并没有醒来,我只是从一个深度梦转到一个浅度梦,我依然还在梦里。这个概念终于成型,我顿时感到不寒而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要疯了。
我坐在床上,很害怕。我知道妄念的存在。我知道妄念的多少。我知道妄念是无法停止的。我活在妄念里。那么我是活在梦里了。我竟然是个梦境中的人?那么我是谁?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能够作主吗?我要如何醒来?我能够醒来吗?我非常混乱。我很混乱、很混乱、很混乱。我忘记了当时温度很低,我身体也不好,我只是觉得心里压着很不舒服,我需要发泄,我需要跑香,我忘了拿披风,就这样冲到禅堂。我一直快速跑香,一个人一直跑。跑累了就快速走,有力了又再跑。我好担心。我不知道我的这份领悟能够维持多久。我知道妄念之流是不曾停止的。我无法阻止妄念,我无法不掉入梦里,我无法作主。我在心里祈祷,师父啊!师父一定要来救救我。可是,我知道没有人可以救我,因为方法已经说了,能够做的就是继续努力而已。我将会继续活在梦里,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会有碰触到禅机偶尔醒来那么一下的机会。我在跑香时就跟我自己发誓,我一定要从梦中醒来。我本来想说佛陀说过的话,如果我不从梦中醒来,我就不起座。啊!不行,我太清楚自己了,我是软弱的,我没有佛陀的毅力。怎么办?如果我不发誓,我很快就会跟妄念认同,然后消散在妄念之流里,再也无法记得自己是在梦里了。我很快就会妥协,然后糊里糊涂去了。时间走得很快,我将会做很多不知所谓的事,结果时间用光后,我就会老,我就会病,我就会死。那是一定的。我赶快发誓,我一定要从梦中醒来。不管怎样,我都要从梦里醒来。我一定要的。要怎样醒来?我不知道。可能是疑情爆破吧!我不知道,我只是发誓,我要醒来。
然后,我又掉入梦里了。那速度快得惊人。
某夜,我在梦里醒来,一直问,我在哪里?我在哪里?我在哪里?我继续探究着、探究着、探究着,直到疑情散去,然后入睡,入梦。
某午休,我在梦里听到自己的打呼声,我想起了,演中师说过,入睡以后,听到打呼声时就要做工夫。我马上“是谁”,梦境消失,我还在睡觉,但是醒来了。我继续醒着睡觉,“是谁”不时提一下。不过在最后阶段,梦境还是出现,只是这段梦好像坏了,一直重复,而且错得离谱。有很多人在排队进屋子,但是这些人只有三个,全部都是这三个人的复制人,一直在重复进屋子的动作,好像坏了的数码影片被播放那样。看来我的“是谁”将梦境打坏了,却无法彻底斩断。
在未去百丈山打七前,我在关丹帮忙禅修营。一边做义工,一边抽空进禅堂打坐。只要不是很忙的话,一天打几支香是没有问题的。我发现到,做义工,一样可以修得很好。甚至,效果还会比专注修来得更有效。也许是因为那个不求与不在乎的心态,所以修得更好。因为需要工作,所以也不敢有什么非分只想说自己要修得怎样,只是以单纯的心去做工夫而已。能做就做,做不到也无所谓,边做边修,还能要求什么?
有几次,演中师对着大众说了几句话,我感受到有点逼拶的感觉,我也自己稍微逼了自己一下。然后我就通过几次的体验,发现到了自己的拼命力度中有了一些浪费,那些能量只是在拼命,却没有进到疑之中。果然,演中师后来就在对众说话中解释说不要用体力,而是心力。我开始有了一点精准拿捏。有一天晚上,我参地很好。定慧双运着,然后在坐中,闪过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忘记了一件事,我很熟悉的,但是那是什么?我一直想不起来。这种情况我遇到了很多次。我一直搞不清楚那是什么?一定是我很熟悉的,可是我却又忘记了,但,那会是什么事?我到底忘记了什么?为什么会是如此熟悉的。好像我的故乡的感觉。
开静后,我不想跑香,也不想接着打坐。我走到大殿楼下的广大斋堂里去想,我到底忘记了什么?想着想着,我想不出什么头绪,我喝了一杯水,才刚喝完,这想不起来的疑就越来越浓厚了。我拿着杯子,一直在那边走来走去,我想不起来,那是怎么一回事?我到底忘记了什么?为什么会如此熟悉?我抓着我的头,我必须想起来。我没有去打坐,我在浪费时间了,可是我的内心却知道,我现在在想的非常重要的。我必须想起来。于是,我就去绕圈子,这是我最擅长的行禅。我一直绕着圈子,一直在想,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我到底忘记了什么?什么来的?我用尽全力去想,我现在才明白,原来我思考是不需要用到蛮力的,只需要头脑这个物质体的运作力而已。我一直回忆,一直追我的记忆,怎么可能?如果是我很熟悉,我就不可能忘记。如果我忘记了,我一定能够追得回来。我只需要想。我不停想,不停想,这是什么?什么?感觉上,我越来越深入了,钻得很深很深。这时候,是很容易退下来了。演中师有说,不进则退。我就一个接着一个想下去,追下去,回忆下去,这是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一支箭射出去,后面接着一支箭射在前面的箭那样,继续,继续。那是什么?我抓头抓了很多次,如果可以打开脑袋,我会打开来看。我的手抓了头又去用跑香的方式甩手。然后又会不小心的又去抓头了,因为我一直想不出来,我到底怎么了?那是什么?突然间,滑出来了,那一句话头“我到底是谁?”啊!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可是,可是,为什么我会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呢?怪不得师父说,过去的体验将会成为记忆。我当时不知道真是会这样。看来是真的。我已经忘记了,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谁?我竟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太可怕了。我到底是谁?哈哈哈哈!我找回了。我很兴奋,我找回了。我很开心,我大笑了。
值得的,值得的。我不去跑香,坐香,值得的。我终于找回了这个“我到底是谁?”,“是谁”很会跑。一不小心,它就不见了。可是,就在我沉醉在找回“我到底是谁”的快乐时,我发现到师父去禅堂逼拶了。哎哟,错过了,好可惜。如果,我能够在禅堂里打坐,然后在禅堂里找到的话,再给师父逼拶,那会不会更加好呢?我不知道。不管了。
通过这次的激烈寻找,我开始掌握到了这个疑。然后经过三个七,就更熟悉了。这个疑,可以是一种思考力,一种追忆力,它是我们头脑无法再往前的,它是一个没有答案。头脑只可以连结既存的资料,对于不存在的,无法抓摸的,那是一个无法到达的点,是个死胡同,是个逼狗跳墙的机关。对于一个没有下文的,没有接续的,头脑是不欢迎的。思考将会被破坏,因为没有可以去的前方,那是无路可走的,就是要这样,就是要这样去让能量被逼出来。让那个连绵不断的断掉。
然后,狗会跳墙、老鼠会跑出洞、黑洞会产生。
疑—连续疑连续悟,追的后续力量,
这一次打七,我终于可以摸准如何去疑了。对于这个疑,我抓了很久,才抓住了方法。有一个重点,那就是大慧宗杲的大悟十八次,小悟不计其数。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可以开悟如此多次?从这里,我推断出,看话参禅的开悟,肯定不是有答案的。如果是有答案的,那么已经知道答案的人,又怎么可能重复去变成不知道答案,然后再做工夫后又去知道答案?这是不可能的事。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话头与公案是没有答案的。那不是用来寻找答案的工具,而是用来达成某件事发生的工具,如此而已。只要明白了这件事之后,就很好做工夫了。因为我放弃寻找答案,直接去疑。我做这个实验是冒很大危险的,很可能我之前所下的工夫会全部泡汤。不过,直接去疑,而不寻找答案也有坏处。坏处就是这个疑将不会有力,因为失去了作为答案的被寻求力,我们会变成好像没有目标那样。答案是没有,不过真相却有。真疑还是会现前的,我已经实验过了。
这个七,我开始了新的做法,那就是直接去疑。那是纯技术性的疑,而不是靠着面对不理解真相的疑而去疑。我实验过后,证明是可行的。我只是在头脑里持续地尽力思考这个去不到处,不能思考处,我马上就发现到,思考还是能够进行的,那就是进行这个疑问。这个“到底是谁?”的疑问句将会在脑中出现,然后若按照一般模式,没有答案的话,也没有线索的话,头脑将不会进行接续的步骤,而会立刻终止这种疑问句。但是,我们要做的就是继续这个毫无结果的疑问句,并且尽量在疑问句之后将那股惯性力量延续下去,那就是追了。我做了很多次这样的实验,疑情是会生起来的。然后我再进一步,只用“是谁?”两个字,最后用“谁?”一个字,照样可以生起疑情。当这些熟练之后,我就不用任何字,而是直接去疑,也是可以的,只是力度不够,很容易就会散乱或昏沉。若是疑有力的话,可以直接就探究着,而不需要有任何话头。前提必须是追的力量要多练习,练到熟悉就可以直接略去话头而疑。
思考或幻想会用去很多能量,这些能量将会被一股不断的流持续消耗。现在我们反其道而行,进行一个死路的思考点,逼使延续性被断掉。
拖死尸是谁?怎么找?是谁在驱使我们,我们找不到的,越往内找,越发现内在的空洞,越找不到任何依靠。那是无法寻找到任何答案的话头,甚至是“是谁?”这两个字,简直就是毫无头绪的问题。不管怎样都难以让这个问题好像普通妄念那样进行乱性跳跃。这个话头会被堵死,然后所有的能量都将会被堵在那个死路。这些遗留下来的能量将会冲击着不停流动的妄念之流,碰击就会制造出两股相撞后纠结的能量。持续进行这样的话头,就会制造更多的能量撞击,然后一大股的纠结能量就会慢慢凝结起来,变成疑情。
这就是全凭技术性来起疑,用这样的方法,会有可能在过程中失去被逼拶而引起真疑现前的机会。我面对师父与维罗的逼拶时,都难以找回去年真疑现前的那种爆炸性大疑情。但是,我却会在用这种方法进入疑情之后,在某个时间点是自然进入真疑,那时候,我就不需要作意,就会自然涌现绝对性的疑,我到底是谁?我到底在干什么?我不知道我要什么?我应该怎么办?这些真疑就会完全自然涌现,伴随着最大的疑情之力出现。
话头一提时,那里面就有觑了。追的力则有可能没有,因为话头里疑非常弱。这个追就好像惯性力量那样来使用。球一丢出去,就会继续滚,直到惯性力量用完才停下来。追也像是惯性力量。当我们一提,就会有疑在里面,虽然弱,还是会有。所以,我们就在这个疑的后面,就是当话头“是谁?”这句话在脑中灭后,我们继续那股疑的力量,那股要探究的力量,那股想要弄明白的力量的。我们只是延续下去那股力量而已,慢慢就会熟练。看着心轮处,会很好疑起来。这个看着,就是觉知,觉察内在的能力。我们往内看着,觉知着,这个疑就会慢慢强起来,追的力量也会强起来。如果掌握得好,甚至是只要看着,疑情就会立刻涌现出来了。因为疑情是潜伏着的,酝酿着的。要进入定慧双运时,也得好好运用这个看着的能力,让那股起伏不定的疑情凝结成团,才可以做到。
要让追的力量增加,唯有不去认同我们自己。用师父的话是革命,革掉自己的命。用我的话就是用剑砍自己的脑袋,砍掉各种概念与想法,那么就会在某个时刻发现到自己原来是没有原则的。这对很多人来说会是很恐怖的事,但这是绝对非常重要的一点。只要把既有概念都砍光,才会知道自己其实是无知的,是糊涂的,是不确定的,只有在那种状况之下才可能立刻疑,立刻追。其实,我们本来都是无知的,我们只是回到现状而已。
看话参禅其实很简单。所有的禅修方法都很简单,很直接。看话参禅更是简单直接。大慧宗杲已经指出,不需要什么技巧,单单提个话头就可以了。举来举去,看来看去,就对了。
人的心是狡猾的。我们会故意将事情复杂化,然后给予各种概念,并且做了很多分析。这一切都是伎俩,不是主轴。伎俩可以舍弃,主轴那个举来举去,看来看去,疑来疑去却不可以搁置。我们的心非常狡猾,它会专门做些次等重要的事,而将最重要的事搁置下来。然后又会引导我们去思维分析这个参禅。明明是要单单提个话头,却又会变成在那边分析自己如何做工夫,要如何做得更好。这就好像在水中一直分析自己要如何游泳,却只是在原地做示范而已,一点都游不开来。一定要看清楚自己的这个心,是最狡猾的。外面没有魔王,真正的大魔王就在我们的心。要时时刻刻看清楚自己,是不是还有一个我在比较,在搞八风。只要看清楚了,就可以经常对自己说“啊这个又来了。”然后自己就可以不必被分心,自己就可以不需要纸上谈兵,不需要站在水里总是在示范如何游泳,而是直接就开始游泳了。自己就可以真正直接就疑起来了,直接就在心里疑着疑着,全部的能量都只用来疑着疑着。就算是效果不好也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不要分心,不要被头脑给骗了。不要去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继续回到话头上去疑着。我已经被骗无数次了。骗法有很多,例如:无来由哭、无来由恐惧、各种画面、各种思绪。但是这些都已经很普遍了,我几乎免疫了。就算眼睛流泪鼻子流鼻涕了,那是与我无关的,话头继续参。就算恐惧出来了,那也是与我无关的,恐惧没有我的配合就会自己无聊而消失。唯独有几件事会让我不知不觉地分心,那就是关于参禅的方法与对于师父的恶念。因为在参禅,所以就会难免思考到各种理论与技巧。但这其实是在开始起七之前的功课,而不是在打七时的分析。最多是思考一下然后就直接做工夫。因为平时都有在思考如何做工夫,所以很容易在止静时不知不觉想到如何做工夫去,忘了回到方法,继续疑着。另外一个非常困扰我的就是经常会有一些思绪飘出来,这些都是恶念,想要打师父,骂师父,杀师父等。这会让我一时不察而陷入陷阱里,因为有了这些妄念,所以自己会忘了而跟它认同,然后就会觉得很内疚,为什么自己会想到这么糟糕的念头。实在是,妄念只是妄念,我只是糊里糊涂认同了它而已。后来终于得到方法来克服了。
融豁与定慧双运
参禅是对生命的彻底改造。必须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改造自己。参禅以后,要有破釜沉舟的醒悟,要明白,自己这么一参,生命将不再一样,一切都将改变。参禅将是一条不归路。我们的潜意识是明白的,所以在越过某个界限之前,我们总是会龟缩不前,再不然就是我们太过温柔,不冷不热,好像参禅只是一种时髦,一种生活上的点缀品。我们潜意识是明白的,只要越过某个点,我们的世界将会被颠覆,我们从此革了自己的命。
从2012年精进禅七的体验之后,我记得师父在开示时有说过,要是你参禅有了很好的体验,你的生活就不会再一样了。他视乎言而未尽,有点语重心长的样子。我当时无法明白,会不过意来,我一直认为,那可能是我的创意将会更好,思考分析记忆能力更明锐等。我从来没有想到,我已经将我旧有的模式摧毁。2013年,我的日子果然不再一样。天与地之间,好像只有我是独自活着。参禅变成了我的生命,这个疑渗透到了我的血我的肉,让我再也无法与它分开。在我心里,再也没有其他事是比这个疑更重要的。我虽然是在过着同样的日子,但是我只是在假装,我已经不能认同这样的日子了。我会用很多方法来使自己逃离,不过不管我做什么,这个对于生命的疑已经不能消失了。我的生命已经完全颠覆了。我行尸走肉地活着,没有目标、没有理想、没有希望,什么事都懒惰做。疑情一直都在,我继续做工夫,所以经常会进入疑情爆发的状况,真疑就会现前。惺惺寂寂,寂寂惺惺,不疑自疑的情况也会出现。直到我在面子书看到演中师的讲解,就算是出家人,也只是一天坐两支香而已,其余时间都要出坡。所以我才不再每天花几个小时,比出家人更长的时间来行禅做工夫。渐渐地,疑情就淡下来了,但是却没有消失。疑情一直都在,因为惺惺寂寂,寂寂惺惺,不疑自疑的情况不时就会出现。
2013年这一次上山,对于惺惺寂寂,寂寂惺惺,不疑自疑的情况更加熟练了。我打了三个七,第一个七用自己摸索的方法,只能够做到几次,而且很难摸准。后来去小参,演中师有教了我一些技巧,但是显然还不适合我,他就直接叫我时时刻刻守在胸臆间疑着,就这么简单。因为这一次上山,对于疑已经有把握了,所以做起工夫来就比较踏实,不再那么激进,却也失去了那股忿忿不平。所幸的是,小参之后,我自己摸索了一下,就可以做到每天都有一或两支香能够进入惺惺寂寂,寂寂惺惺,不疑自疑的情况。从之前的几天一次都后来的一天几次,算是有了很大进步。
对于惺惺寂寂,寂寂惺惺,不疑自疑的情况,我独自练习了几种不同的方法,都能够进入,只是不管什么技巧,最后还是单单的的提觑追疑着最有效。我在这里略出来:
- 第一种方法,是我自己摸索的,效果不大。这个方法就是让疑情生起来,但是没有进入融豁,而是依靠着惺惺寂寂,寂寂惺惺,不疑自疑产生时而有融豁。如果没有进入融豁,那么惺惺寂寂,寂寂惺惺,不疑自疑就会很快消散。这个方法是这样来做的,先让疑情生起来,然后待疑情已经升到最高点时,那股能量已经要满溢了,已经充满全身时,就放弃作意,不再提觑追,不再疑着,只是看着。疑情的能量就会急速减少,因为看着,觑着,必须很轻很轻地看,不能大意,不能刻意造作,然后惺惺寂寂,寂寂惺惺,不疑自疑的情况就会出现。这样的方法有时候会因为放得太多,疑情完全散去,然后自己又得重新做工夫。这就是为什么很花费时间。如果疑情要散完之前,我就必须拿捏得好,然后自己在疑情散尽之前,继续疑着,让疑情保持一种火炭在暗暗燃烧的温度,然后觑着,等待。不过这个等待是个问题。因为有所期待,所以很难做到。通常能够做到都是因为等待之心被妄念取代了,忘记了要等待,惺惺寂寂,寂寂惺惺,不疑自疑才会进入的。接着下来的,小参之后,我又摸索出来融豁的技能,然后对于要进入惺惺寂寂,寂寂惺惺,不疑自疑的情况就更加容易了。
- 演中师所教的,让自己好像要睡觉那样,全身放松。让自己进入要入睡前的那一刻,还保有一丝清明那一刻,这也是一种轻轻觑着,而且是真的觑着。因为已经要入睡了,所以作意会降到最低点,觑着觑着,看着看着,惺惺寂寂,寂寂惺惺,不疑自疑就会自动出现。要做到入睡前那一刻,其实是困难的。如果能够进入融豁就很好办,如果不能进入就很难。后来我碰到了在睡觉里醒来的练习好机会后,对于这一点就更加明白了。在未上山之前,我记得演中师曾经教过我这个技巧。我自己有几次练习时总是无法进入融豁,无法进入定慧双运,我就对自己说:好了,我不管了。我已经努力了,结果什么都没有。现在我要睡觉,我不管了。我看着就够了。然后我就睡觉,保有一丝觑的休息,这的休息。往往在这个情况之下,定慧双运就起来了,成功率还不错。
- 师父所教的,用力去疑着,不必管什么技巧,不需要等待,就是疑下去。这样是简单的,很直接。疑到最后,所有的能量都会满溢,充满全身,使自己很难受。我以前一直以为必须放,让疑情落下来,在疑情散尽与满溢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来让定慧双运(惺惺寂寂,寂寂惺惺,不疑自疑)。但是师父一直坚持对我说,用完所有力疑下去,拼到底。既然师父都这样讲了,我就做。每次都了那个疑情满溢的时候,我都会放,但是后来我就试试继续拼下去,继续疑下去,看看能够疑到什么程度。结果恰恰是相反,疑情不但没有爆破,没有继续更加强大,反而是消失不见了。疑情就好像水渗透到了地底那样,表面看是不存在的,但是在底下却是饱满的。只要我继续拼到底,继续疑下去,身体的感觉就会消失,只留下疑。这个疑好像若有若无那样,若说没有,我只要看着胸臆间,疑情就会生起来。若说有,却又很没有存在感。然后,很容易就会融豁。我拼到底,疑情反而会消失渗到深处,我全身不但没有僵硬,还是软绵绵的。这是非常重要的发现,不需要放松而自然放松。我由始至终不曾要求过放松,我却轻轻松松进入了放松。这个放松就好像演中师所讲的,入睡前的那一刻,松到极点。
- 融豁与定慧双运。我不确定这两者是否是一体的,但是看起来不像是一体的。当融豁发生时,不管我如何做工夫,疑情看起来就好像大海那样,不曾增加一点。对于融豁,有一重点就是看。这个不用力的看,就是觑,轻轻地觉,淡淡地知,时时刻刻都保有着。然后,不管是放到极点(演中师教的),还是拼到极点(师父教的),或者是尝试在中间寻找一个平衡点(我自己摸索的),最后还是会来到同一个地方,进入融豁,然后定慧双运。有一点值得提出就是,进入融豁时往往是被外缘触发的。当我的疑情已经满溢,然后渗入时,就是准备进入融豁的时刻了。我有时候会听到声音,被那声音一碰触,就融豁了。有时候被隔壁同参的挪动碰到身体,就融豁了。有时候最好笑的,却是最有效的,就是被自己的妄念所干扰,结果却是进入融豁了。难怪当我问的时候,师父与演中师都说,这个融豁不是想要就可以好像开灯那样一开就有的。所以,每每都是在我最不经意间,反而直接进入融豁。当我已经准备好时,往往却是如何都进入不了的。这个融豁,说到底,就是一种无为。不能够靠着有为来进入的。有为只能够做准备,准备好了,也不需要等待,单单的的看着觑着就可以了。禅机会出现,然后就融豁了。它就好像睡觉那样,睡觉是不能做的。恰恰相反的是,睡觉就是一种不做。只要不做,才可以睡觉。只要不做,才可以放松。所以绝对不可能要求放松与睡觉。有几次,为了进入融豁,我就用凝视晴朗虚空的方法。但不一定成功。如果我的疑情不够,我却进入凝视晴朗虚空,那么我的疑情将会因为能所拉开距离,而变得消散,那么就变成必须再度重新做工夫。因为没有虚空可以看,所以我是用观想的。这样一来,好像又变得有点多此一举了。刚开始的时候,我是用观想的,慢慢习惯之后,只是观想一下子而已,然后就渐渐拉开距离,继续地拉开,继续地拉开,心就会开阔。然后就有可能会进入融豁。有时候却不需要这样也能够进入融豁。
- 方法是随时改变的。到了第三个七时,我的方法已经融合在一起了。有时候用的师父教的,有时候用的是演中师教的,有时候也用我自己摸索的,搅在一起,看情况而改变。最后,我想起了大慧宗杲的话,不需要什么伎俩,只需要单单提个“无”字。这么简单行吗?然后我就做实验,单单提个“谁”字,疑下去。刚开始时,卡在一半,然后越做越顺,一样是可以的。实在讲,方法只是契入点而已。有时候卡住了,就换换契入点,换个模式,照旧做工夫。
- 对于融豁,我曾经一直用某个方法,那就是觑定了,然后放掉。这个方法有点困难。首先是这个觑定不容易,然后要在觑之中,让能量掉下来。这是非常非常困难的。但是我也曾经这样做过很多次,效率不是那么高。如果顺利的话,在觑之中,能量就会滑下去,然后能所马上拉开距离。这一次打七,第一个七我就是一直在研究如何进入。我一直练习,但是不得要领。每一天都在做这个练习,可是没有进展。后来小参之后,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看着心轮,疑下去,才有了突破。
真疑
真疑有时候会现前的。自己就算没有提觑追,也会突然跑出来。而且力道很猛。真疑有时候是伴随着不同话头出现的。有时候不是话头,而只是疑问句。例如:这是什么?什么来的?诶!在哪里?咦?啊?嗯?唔?是谁?比较多的是“什么”与“谁”。
禅机现前。有一次我读书时,听到“嗒”一声。后来有一只昆虫飞到我读书的桌子上休息。我瞄了一眼,继续看书。看了一会,我再瞄瞄那只昆虫,我觉得它的体型有点怪怪。我仔细一看,原来它没有头,看来那一声“嗒”就是它的头被风扇打掉了。这样也能活着,真是生命力顽强。我继续看书,看着看着,突然间我的内心涌出疑情,伴随着很奇怪的话头“没有头要怎么办?”然后我就被“没有头要怎么办?”咬着,一直疯掉了,在那边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可见,话头是可以很奇怪的。
这一次打七我也体验到了不同话头的真疑现前。那是自动跑出来的。无字公案的为什么无?不思善不思恶,如何是明上座本来面目?这些话头伴随着非常强烈的疑出现。特别是“本来面目”,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那么大反应?我还特别用“屏息诸缘,不生一念,不思善不思恶”来练习不动念。然后在无念之中,就再提最后一句“哪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每次一提到这句本来面目时,我就全身起鸡皮疙瘩,然后疑情滚滚而来,非常好参。后来的另外一支香,我马上进入融豁里,还定慧双运。接着,我就消失了,只剩下疑情在。我不知道我在哪里?因为只有疑情,而这疑情完全不一样。“我”的感觉是只有一片好像有弹性的能量网。这的确是屏息诸缘了,好像在太空里,黑一片,因为没有了眼耳鼻舌身意,或者说,这个意还有在?就在这个纯疑情里,我的内心“听”到了师父的声音:探究着,探究着。于是就继续探究着。。。当往内去探究着时,这片能量网就好像被弹进去又反弹出来那样。一会儿后,疑情就消散了。我又回来了。
过了几天,其他话头的疑情就消散了。我继续专注在是谁里。
听而不听
这个听而不听是参禅最大的障碍。我们很容易就会犯上这个毛病。因为我们老是自以为是,老是在解释师父的话,经典的话,可是我们却还以为自己是对的。这都是障碍。师父明明讲了一句话,这一句话还没有讲完,我们在内心就已经忙着诠释师父的话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们老是要那么忙,忙着去诠释师父的话。其实不只是这样,我发现到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在诠释他人的每一句话。举个例子:师父说,要拼到底,疑到底。当我的疑情已经满溢时,我就会怀疑,师父到底有没有搞错?我的疑情已经满到要爆了,还要我拼下去?这是否可行?当演中师说,要好像入睡前那样,我就会怀疑,我每次都这样而不小心睡着,这可行吗?我已经用我的头脑来诠释他们的话,结果我错过了。直到我敞开自己的心,接受他们的话,我才“听”到了。我才可以更上一层楼。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我们要用心听。要如何用心听?只要不去诠释就可以了。听到了一句话,不要急着去解释,这是怎样,那是怎样。完全听进入就可以了。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好像摄影师黄子祥师兄,只是因为在拍摄影片,而将师父的话一字不漏全听进去,就可以有很好进展了。用心听是很重要的。我的进展都是因为在师父开示时,抓到了重点,听进去了,才可以突破自己卡着的地方。这才可以每年都有很好的进展。
每一次起七时,我都会跟我自己说,不管维罗叫我做什么,我都照着做。要我跑我就跑,要我坐我就坐。当如劲师进来当维罗时,有很多妄念飘过,这些妄念在想,如劲这么年轻,行不行?我知道这些是妄念,所以不理会,他讲的我都照做。有好几次,我的疑情也是给他喊到满溢的。只要我急着保护自己的妄念,自己的想法,急着诠释他人的人,那么那一支香就不会坐得好。只要我完全跟着维罗的话去做,让他们引导我,我就会坐得很好。只要他们一开口,我就听,那么我就被他们引导着,然后效果一定好。
行深的秘密
我又解开了师父一道谜语。这是关于行深。如果我知道的是如师父所讲的那样,那么我就知道也做到行深了。如果我知道的不是如师父所讲的那样,那么我所知道的就是我个人的秘密武器。之前一直听师父说行深行深,字面上也容易理解,可是在参禅里,行深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我打完电脑游戏,头脑很昏,就去行禅,松松筋骨。我一边行禅,一边往内探究,我发现我可以很深入的,充满力量的直接穿刺进去。然后我的头脑好像立刻变得清醒了,我继续行禅。我感觉到内在有股能量可以被我集中起来然后往内推进。能够形容的大致上是如此。一推进去,头脑就会与妄念拉开距离,变得清醒。如果我不愿意这么做,那么我就算是行禅,也会变得淡淡的,总是被妄念之流覆盖着。可是,我只要在话头灭了后,将剩下来的疑情深深推进去,深深刺进去,那么只需要几秒钟,我就可以让妄念远离,然后轻松地看着,继续行禅做工夫。我想了很久,这好像是拿着一把铁铲深深刺进去很厚很厚的布丁蛋糕里。要用那股疑,穿进去那层妄念之流。
用我们的觉,我们的知,我们的看,我们的探究,继续往内在去弄清楚,就是那个感觉,然后配合着一股能量,穿进去妄念之流,再继续更深入,更深入。我只能这样来形容,回想起来,好像就是师父所说的行深。听师父说了很多次,行深行深,看来应该就是这样。用牛犁田来形容,好像真的很恰当,我也想不到更好的形容。因为我喜欢吃,所以就想到布丁,蛋糕的,恐怕不是很准确。
参禅与生命
参禅有什么好处?我不知道的。我以前有过一些好处,但是现在我却迷惑了。我在山上的最后一两天,我在禅堂自行行禅时,有位同参问我一些问题,我记得其中一道,他问:参禅有给你什么好处吗?我跟着习性来回答,是有的。比较不那么计较。大概是这样来回答。但是,我自己回去好好思考这问题,我真的答不上来。我的真正答案恐怕不是社会所渴望得到的。
参禅就是对生命进行改造。
参禅是从梦中醒来。
参禅是探究真相。
参禅不是用来得到当今社会所要求的好处之方法。也许会有一些效果出现,但那不是终极目标。我现在也不再推荐别人参禅了。因为我知道这不是每个人可以消化的。我看我自己,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修错了?我得到的“好处”恐怕不是这个社会所渴望的。相反的,社会非常厌恶我所得到的“好处”。
这些好处就是:第一,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接着下来,我不知道我要什么?最后,我不知道我是谁?没有什么是我可以肯定的。当我发现到妄念的存在时,当我深入妄念时,深入自己时,我就越来越没有肯定。我只有迷惑,没有肯定。如果不是有着前人那么多的探险与经历,我一定会去看精神科,确定自己有没有发疯?现在的我没有理想,没有愿望,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好处?
这些好处我才不敢说出来,会吓死人的。有很多时候,我会想,我是不是太过投入参禅了?我是不是需要进行社会“正常化”疗程?我看着这个世界,我知道只有二选一的答案:不是世界疯了,就是我疯了。在日常生活中,我不能明白的是,为什么我们要自己捆绑自己?为什么要将那么多的无聊概念强加在自己头脑里?为什么要绕那么多的圈子?我觉得我们那么做真的很苦。
这些就是无聊的好处,吓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