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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 年精进禅七心得分享—豆沙包

从2010年开始我就不再打坐,而是改为行禅,我想学高峰元妙。行禅给我的感觉也很好,所以除了在星期四的共修(关丹)有打坐之外,我就再也没有静静坐着禅修了。我发现到在动中修会比较困难,但是若能修进去,效果会很大。只是有时候无法像静中修那么细腻,深入。以后我想若能够结合动与静应该会更好。

2010年与2011年,我上百丈山打精进禅七,都败在恐惧里。2010年我被恐惧彻底打败,准备了一年,2011年再上山,我发现到恐惧好像被我克服了。因为有一次在跑香时,恐惧涌现,我就尽力跑然后看着恐惧,进入恐惧,结果恐惧不见了。可是我无法肯定恐惧是否已经被我降伏。在某一支香时,坐香中我发现到力量要开始自心轮涌现,这个时候演中师突然提斯起来助我一臂之力,我的力量就爆出来了。我借着这股力量就往内挖。一有妄念我就挖掉再看,一有妄念起来我就马上就挖掉再看,就这样一直挖一直挖,用尽所有力量往内挖。挖啊挖,挖到最后时我发现看到了好像一面镜子的东西,然后我看到了自己在镜子里,这很难解释我就把这个镜中人当成是假我,看着的是真我,但是后来请教师父时,师父说要连这也打掉,不可以有真我假我之想,只可惜当时的我已经没有力量再继续挖下去,力量就散掉了。后来,在离开百丈山之前的最后一支香,我记得演中师说过要好像死人那样放松,疑情反而会更加凝聚起来,我就试一试,结果就成功让疑情凝聚起来变成一团力量,很强大,只需要轻轻提话头,那力量就会凝聚在心轮。往内看,就看不清楚看不明白,越看不明白就越疑着。当时我动了一念,如果移动的话,疑情是否还能够保持?结果我挪动了身体,那疑团就立刻消掉了。虽然我已经动了念而离开了疑团,但是,我却兴奋得举起双手在心中高喊:我做到了,我做到疑团了!这就是2011年的成绩,然后就下山。

2012年开始,我的野心大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智力能力好像增强了,所以我就下定决心要做大生意,要变成百万富翁,用尽脑力在搞投资,学做生意。所以,我就把禅修放缓慢了,有点变成玩票性质,而不再是尽力而为。所幸的是,我的习惯依然保持着,只要没事做我就行禅。基本上平均算起来大约每天都会行禅几个小时,最少也会有一个小时左右。这一年,我没有那么专注在禅修上,也不对上百丈山抱有什么希望,也不求开悟,只是想说如果可以就上山充电。因为我感到上山一次,那效果可以保持一年。2012年,我只是抱着那么上去修一修就好了的心态来参与,如果可以的话也顺便看看恐惧能不能被打掉?终于在2012年年尾,我才在最后一个月订好飞机票报名参加精进禅七。我还在担心,要是这么一上山十几天,会不会把自己的百万富翁计划搞砸了?所以我就带了ipad上山,希望能够抽空上网做一些小工作。这样的心态很糟糕,以前的话是我不会这么散心禅修的,但是这一次却帮助了我。因为我以前总是有所求,带着一个待悟之心来修,总是感觉很僵硬,很紧绷。没想到的是,因为我的不在乎,让我有了一点的无所求心态来修,很不小心的让我更进一步了。

终于,上山后忙了一两天,有一天吃晚餐时,看到伟冰的弟弟在斋堂吃饭吃到入定,那鼻涕还流到钵里了。这一幕让我有点不安,因为我突然觉得怎么别人好像都要开悟要成佛的模样,而我还是那边悠哉闲哉的。我开始紧张了。在起七前一晚,我的睡床边来了一位中国人,就是那个在湖南参加禅七进入大疑情的人,好象是叫作–雁楷。之前在关丹佛教会禅七期间,看了他的影片,我很感动,却也恍然大悟起来,原来疑情可以这样来玩的。我一直以为不可以大哭大闹而是要规规矩矩的坐着才是正经,才是正路,却没想到这样迫切来参会更好。我的头脑好像突然亮了一盏灯泡,因为这样的参法很合我的胃口,我就喜欢这样来玩。雁楷的出现给了我一股推动力,我有很多事想要问他,但是却又必须禁语,无法沟通。不过当时看影片时,我就觉得,怎么这人修到这么难看的,鼻涕都流到桌子了,好糟糕哦!真没想到的是,过了几天,我会比他,比伟冰的弟弟,比任何人都还要糟糕,还要丑,还要难看。这真是报应不爽!

忙完后,正式起七,我穿着刚买的名牌跑鞋跑香,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样,好不快活。人生就是要这样,要享受,然后也要成佛,在我内心深处应该是这样想的。我已经准备了一切用品,围巾有了,帽子有了,保暖衣有了,膝盖护罩有了,咳嗽药有了。穿戴整齐,开始了。第一天,一切都好,顺顺利利,也没有恐惧,话头也照顾得好。几支香过后,一切都跟着剧本在走,不过不失。只是,事情开始有点不对了。在某支晚香时,我感觉坐得很好,应该可以连香,所以就不去跑香。在我右边是我的一位朋友,我发现到他才跑了不久就回到座位上。我内心动念了,我在想:喂喂!你怎么搞的,我是坐得好才连香的,你怎么也学起我来?动念之后,我就想这样不对啊!我怎么胡思乱想了?所以我就收摄心力,集中精神提觑追。刚开始的时候,为了不让禅和子跑香的动作干扰到我,我就闭上眼睛。但是这样反而更糟糕,心开始浮动起来。试了一阵子,我就放弃了,索性张开眼睛随便坐就好了。结果,我发现到,我虽然张开眼睛,可以看到一切,但是因为我还是一直保持着提觑追,所以慢慢的,就发现到眼前的很多双脚一直在晃动着,但是我却没有动。我看穿那些晃动的脚,不为什么而看。就这样一边看着,一边觑追,一边看着,一边觑追。越来越深入,越来越细腻,然后就开始拉开了距离,我的心慢慢沉淀。跑香结束后,大家开始就坐,我的心也越来越清净了。然后到了一个点,就没有任何念头出现了。这个清静是个假象,我以前碰过几次了,这个清静还没有到家,还不是中间自孤。每次到了这里,我就难以再继续下去。因为已经没有任何妄念出现,我的话头没有妄念可以斩,一提话头,就好像一粒石头丢入海,就没了。我记得曾经请教过师父,他说要继续在这里更加把劲做工夫。到了这个清静阶段,我自己可以刻意去动念,就算我动了很多年,但是依然是保持清静的。我记起了师父的话,在这片清静的下面就是波涛汹涌的,所以就不敢耽搁在这个清静里,我赶紧用尽一切力量来提觑追。每一次的提觑追都是石沉大海,毫无反应,什么都没有。但是我没有放弃,依然继续拼命做工夫。糊里糊涂的,这第一天就结束了。我不知道我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第二天,无惊无险又度过了早板香,吃过早斋去散大逍遥,然后就继续上坐。一切安好,真是美好的一天,我之前有听到一些哭啊!喊啊!我就想这真是很糟糕,怎么就老是要被五蕴设下的陷阱来干扰自己?一个话头就把这个哭给斩掉嘛!我自己也是经常会不自主的流下眼泪来,但是我都不去管它,眼泪流是眼泪的事,我的话头照样提觑追。师父已经讲过很多次了,怎么这么人就是不学好?我是这么的不以为然,好吧!我就管它是谁在哭在闹,我就照旧是谁到底。收拾好思绪后,我就上坐,单盘放好,盖脚巾盖好,围巾围好,金刚拳印握好,话头照顾好,一切都好,就是有个意外不好。我才上坐没那么几分钟,就突然听到演中师怪怪地大声提斯。紧跟着他的提斯声“谁~~~”之后,我才刚动念说,怎么演中师这一次禅七当维罗好像怪怪的。。。。。。这个念头才刚动,我就开始怪怪了,有些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了。

我的心轮那边有一个火山爆发了,无穷尽的力量一直如长江如黄河之水滚滚涌现。我全身感觉不太对劲,我在猜想怎么这一次的五蕴设下那么厉害的陷阱来害我?我赶紧握紧金刚拳印,我的手才一握紧,我的眼泪充满了眼眶,我全身无法自主,我看到自己将头抬起,很大声很大声的,好像一个婴儿那般哭喊起来:“哇啊~~~~~~~”这个喊叫声很激烈,很大声,很悲惨。在哭喊的那一刻,我只有一个念,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根本无法控制我自己。这一切都在很短的时间里发生,就在我不由自主怪声哭喊之后,我心轮的那股无穷力量一直爆炸出来。在一哭喊完两声百丈山禅堂里有史以来最大声的喊叫之后,我被那股力量逼得从蒲团上跌向前面的地板上。我的头撞到了地板,我的双手还是紧握着金刚拳印,却被逼一直往地板上捶。那股力量一直向我逼过来,我有个念头闪过,这应该是阿赖耶识的力量或者是五蕴力量在反扑我了。在很快的念头闪过之后,我知道我不可以认输,只要一放弃那就完蛋了。所以我用尽所有的力量来跟那爆炸出来的力量对抗。可是在这一切刚开始发生时,我只知道对抗,却不太会怎么去对抗,所以我一直被那力量逼得伏在地上弹跳,又不停用双手捶地。在一直对抗当中,我隐隐约约听到有脚步声向我走来,后来就听到演中师的声音好像是对我说:提起精神来,往内心去做工夫之类的话。我已经不太记得了。听到了之后,我就稳定了下来,慢慢将力量往心轮集中,去对抗那股力量。这个所谓的对抗是很奇怪的。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或者我可以说是一种觑追。因为那股逼迫我的力量就好像是一股无明,一股黑暗,一股不知道。它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疑情那样,以我以往的经验就觉得那是疑情,而且是我从来不曾遭遇过的大疑情。我的内心闪过了一幕,那就是雁楷遭遇到大疑情,然后又被师父逼拶的那一幕。我有点头绪,我大概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被逼接受这个挑战了。

(如果我不曾在之前的关丹禅七期间请教师父一件事,那么我就会被那股无明力量打败。我请教了师父:我经常会在不经意间,被阿赖耶识的种子一涌现,就会掉入梦境里。若我有足够的觉知能力,那么这突然涌现的梦就会很快消失。但是若我没有足够的心力来维持觉知,我将会立刻掉入梦境里。我遭遇了很多次这样的事,感觉不太妙,就请教师父应该怎么办?师父就那么巧的教了我一招—憋气。当时我没有仔细问师父这招憋气应该如何用,我就自己摸索自己去练习。我发现到很有效。当我妄念纷飞或者掉入阿赖耶识梦境时,我就马上憋气。憋气越久,头脑就越清醒。憋气到几十秒后,在某一个点,会进入无念状态,头脑一片清静。我试过了很多次,大致上已经很认同这一招手法了。无巧不成书,我在面对着无明力量反扑时,将憋气这一招发挥得淋漓尽致。若是没有这一招,我应该会马上落败。)

当时我被那无明力量逼迫时,那是极度辛苦的,我无法形容有多辛苦。我用尽了力,都无法将它冲破,甚至差点被它淹没。我就好像在垂死挣扎那样在对抗着无明力量。为了对抗它,我必须挤干我所有的力量,但那还是不足够的。所以我必须憋气,这样我才可以鼓动内在潜藏的力量来对抗它。那无明的力量会一波一波的逼迫我,那就好像是整片的黑暗要将我覆盖。我就好像一只小鸡在鼓动所有潜藏的力量来击穿那有如弹性蛋壳一般的黑洞。黑洞要怎么去打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我很担心,很害怕,很痛苦,很无助,很无奈。那股无明力量就好像一大片的黑布那样要将我压缩成一个小点,变成黑洞。而我,就在拼命要锉穿这片黑布。这无明力量会一波一波逼迫我,然后会休息,又再一波一波逼过来。我也一样,好像在用着看,用着追的力量来对抗它,要把它看穿。每一次它逼迫我时,我都必须憋气用尽力量看对抗它。每次我都憋气到几乎死掉,然后才大口大口喘气。我的提觑追无法打败它!所以我眼泪鼻涕流了很多很多,非常非常丑,我相信那是有史以来最糟糕一个模样,比那雁楷还要糟糕几倍。因为我每次被无明力量逼迫时,会身不由主,双手就会在空中乱舞,口张得很大很大,眼睛都闭得很紧,头的姿势也是怪怪的。每一次那力量一逼迫我时,我就会要死掉,为了不死,我无法照顾自己的仪态,我必须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对抗。在对抗得当中,我已经无法再去照顾我的头,我的手,我的身体,我的脚了。所以,我当时就好像一个疯子那样。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我会不会走火入魔了?可是,在我内心深处,我是知道的。我知道这个就是了,虽然它来得那么怪模怪样,莫名其妙,但是我却有个感觉,我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就是了。我必须用尽一切来做这个,再加上演中师给予我的适当提醒,都让我肯定,这个就是了。

我一直在进行着这场拉锯战,每一次都是我几乎要死掉,然后才大口大口喘气。几次过后,我开始习惯了,就慢慢坐起来专心做工夫。一波一波的来,一波一波的去,一次一次的几乎要死掉。一支香就这样结束了。

我自小体弱多病,每次生病我都会病得死去活来,每次都觉得非常痛苦。几年前曾经患上骨痛热症,那是我遭遇过最痛苦的病,但是都无法与这一次的无明逼迫可以相比。我这一次在禅堂里遭遇的事,是我这一生所有经历里最痛苦的事。这个痛苦从早上散大逍遥上座后开始一直持续到吃晚餐时才结束。我不知道当时的我是如何度过的,现在回想起来,犹觉得心有余悸!

一支香结束了,喝茶去了。我独自在禅堂里拼命。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这个阶段,我保持着话头,提觑追。可是我已经很累了,我的觑追已经很弱了,但是我必须咬着话头不放。因为那无明还是会不时一波一波的来。我当时没有觉察到一件事,那就是无明力量已经减弱了,不再像刚开始时那样汹涌。随着它的力量减弱,我的力量也减弱。

然后再度进入另外一支香,当大众都开始跑香时,我发现到一件很奇怪的事,那就是我的力量会随着大众的跑香而增加。他们就在我的身边跑香,我感觉到有一股力量被传送给我,我就借着这股力量去尝试冲破那无明。每一次我要冲破那无明时,就感觉到被那片坚韧的无明黑布给弹回来。那好像是永远都无法冲破的一片黑布,那好像是绝望。我奋战了很久一样没有收获,我照旧还是那么痛苦,泪水鼻涕流了又干,干了又流,我已经顾不得去抹鼻涕泪水了,吃了很多的鼻涕泪水。真是有够糟糕的!我已经想要放弃很多次了,但是我都觉得不能就这样就被打败。我不甘愿,我内心一直都在说,我不认输。所以每一次我都在憋气奋战,每一次几乎都要死掉。但是这样一直斗下去,我全身都痛,因为我必须挤出所有的力,我双手紧握金刚拳印一直不放,我已经很累很累了。隐隐约约我又听到了演中师在说话,我依稀记得好象是说要:提起心力做工夫,永远不要松手。

每一次的无明逼迫,我都会陷入极大的痛苦。每一次我的尝试冲破无明,我一样陷入极大痛苦。这种痛苦,我只能形容说是生不如死,也许,只有生孩子才会那么苦。每一次,我被一波一波的无明逼迫后,我都会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放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念头很快就会被一股很强大的概念取代,那就是我必须奋战到底,我不可以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有太多太多事我根本无法理解。就在某次非常强大的逼迫时,我在对抗的当儿,突然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念头竟然在话头的觑追之后爆出来:不堕地狱。我一直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愿力吗?是愿力在支撑着我吗?

然后两支香就结束了。吃午斋了。我还是一个人留在禅堂。在大众临走前,演中师又说了一些话,好像是说不要被外境影响。这个我已经差不多丢了半条人命,半死不活地赖在禅堂,泪水鼻涕堆在脸上,呼吸越来越强烈。我双手还是握着金刚拳印,我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同了。我的全身好像充满了能量,在振动着。刚开始时只是觉得双手有能量,后来就慢慢丹田有能量,身体,胸部,背部有能量,然后就是全身都有能量。可是我的心力已经很弱了。我只能够勉强咬着话头不放。很奇怪的是,这时候无明力量也淡下来了,不再对我逼迫了。情况似乎改变了,变成了我在逼迫无明,我一直在累积能量去冲破那块无明黑布,依然冲不破。有一些声音出现了,原来是小孩子在练习深呼吸,我一直以为,完了,我会就这样结束,我会被干扰,然后结束一切。可是我又不想放弃认输,所以我一直咬着话头不放。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应该是2:15左右,在这个时候无明又开始酝酿力量,又再开始一波一波逼迫我,而我的力量也累积了很多,我全身都充满能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两股力量都来到了最高点,战争又再激烈起来。无明不停地盖过来,我不停地冲出去。突然间,我又听到了演中师的提斯声:“谁~~~~~”。他几时进来禅堂,几时开始上座,我也不知道了。我只是知道,在他的提斯声之后,我的力量去到最高点,而无明的力量也来到至高点,两股一碰撞,我开始弱败了,然后我不认输,就继续憋气到最极点,我的身体挺直了起来以膝盖着地,双手向左右扩张并将拳头握得最紧最紧,将全身紧绷,把仅剩的力量都用完出来,但我还是无法冲破那无明黑布,我已经憋气很久,要死了的感觉,这一次是最接近死亡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一次憋气憋到最后流了很多泪水,我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我可以死,但是不可以输。所以我没有停止憋气,停止对抗然后赶紧去大口大口喘气,而是继续憋气到底,我可以憋气到死为止,也要把所有力量拿出来去冲破那无明。这一次,我押上了一切,我的生命,我的力量,再也没有抱留了。我会死。我真的会死!在这个时刻,准备死亡的我突然看到一句话一个画面:说好的大彻大悟呢?然后就看到一个好像出家人的模样。接着,当我的最后一丝力量都放完出来后,我只是依稀看到,那无明黑布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完了。我掉入了白茫茫的恍惚了吗?我要死了吗?我的身体因为没有了力量,所以往后倒下去了。

结束了吗?这一切结束了吗?我死了吗?我开悟了吗?

我倒在地板上,呈大字躺着。我发现到我自己还有念头在浮动,我想,糟了,我已经拼尽了一切,连命都可以舍了,却还是回到老样子,难道我不是应该进入离念状态吗?我不是应该开悟吗?我好不甘心,我全身的力量又涌现,我又开始拼了,我开始喊了,但是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喊到?我躺在地板上一直挣扎,却又无法做些什么的?然后感觉到演中师走了过来,叫我把手松开。把手松开?我一松开手之后,就躺着好好休息。我太累太累了。我太累了,就想到,结束了,这一切都结束了。算了,这个经验虽然很不甘心,但是算了,我已经尽力了。我就这样躺着,胡思乱想,但是念头很淡很淡。

后来师父上来禅堂开示,大众移到禅堂中央听开示,我躺在原地也听着开示。我想要动,却不太能动,也不太想动,就这样听着师父开示。师父一开始就说疑情与定慧,并且解释说什么是疑情不疑,疑情自疑。他那样解释,我就明白了。我感觉到我是知道的,我是明白的,而且我好像做到了,但是我却不知道那是什么?师父解释后,我就想,原来如此,这就是疑情自疑了吗?有几个画面闪过,我才知道原来以前我做到了几次。(师父的开示很适宜,隔几天后我马上就用到了。)听着师父开示,我尝试要坐起来,但是却很难移动,也不知道是难移动或者是懒得移动。我坐起来后,要动的时候却很困难。我无法站起来,我是爬着回去蒲团的,我想要坐在蒲团上听师父开示,可是我的身体却无法完全自主。我感觉到很奇怪。有一股力量,怪怪的出现了。这不是无明的力量,而是疑情。这个大疑情的力量将我全身都笼罩着,我的身体老是会不由自主的。我的动作都变得怪怪的,有点缓慢,有点难以操控,好像疯子。我爬向蒲团,却无法坐起来,我的头竟然必须靠在我的鞋子上,我感觉越来越奇怪了。我感觉到我全身的内在都在振动着,伴随着那阵强大的疑情。我的头脑好像发疯了,我竟然在问自己是谁?而且这力量越来越强,那疑问越来越大。我觉得自己太不对劲了。这时候,经过几小时后的奋战,我突然觉得尿急,我就想要去上厕所。我不可能爬着去厕所的,所以我就尝试站起来。这么一站起来,很奇怪的事就发生了。我竟然很难站立,一站起来时,却无法将身体直立,内在一直有很大的疑问,自己到底是谁?这个疑情强大到我无法走路,我是拖着脚在移动的。我很缓慢地移动,我好像陆陆续续听到师父在解释那疑情自疑,然后我听到师父说,现在解释这些好像太深了。可是我却在内心说:师父,我明白。然后我就很缓慢地下楼梯去上厕所。在厕所里,我突然哭了起来,我不知道自己是谁?那疑情一直在问自己是谁?我不停哭,不停拖着双脚走,在楼梯那边看到师父,我无法说话,但是我在内心大喊:师父,救我!开示结束了,大家都上净房,然后喝茶。我一直在内心喊:师父,快救我,我应该怎么办?我到底怎么了!?我应该怎么办?但是师父却走掉了我内心想,完了,连师父都不要理我了,怎么办?我站在楼梯边,呆呆站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办?那个疑情却一直在问,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在2011年时,我修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后来我就跑去请教师父,师父说,这就对了,这就是没滋味、没理路、没巴鼻,一点依靠都没有了。可是我无法理解,这不是越高越糊涂了吗?哪有人修到自己不知道的?师父说,就是要修到知道自己不知道,清楚自己不清楚,了解自己不了解。可是,我无法信服,这不是糊涂到彻底了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后,现在,2012年,我不但一样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然后现在还增加了一样,那就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这简直是疯到了极点,糊涂到了极点。我彻底奔溃了。)

我向师父求助,却看到师父走掉了。结果不久后师父又回来叫我好好参,就在原地参,然后就走了。不久后师父又拿了一张椅子,叫我坐在椅子上好好参,地板太冷了。我就这样坐在楼梯边一直哭一直参,然后大家又起香了。师父叫我继续参,可是我却搞不清楚。我觉得我已经疯了,师父还叫我参?我只好听他讲,我继续咬着话头不放。大家在禅堂上座了,我在楼梯边也上座,一起参。我这样坐着参着,很奇怪的,那力量越来越强大。我感觉到好像每一颗细胞都充满了能量在振动着。我虽然继续咬着话头,但是我的呼吸却变得很怪异了。我的肺好像变成一个风箱,在猛鼓风那样,我的呼吸变成很深,很快。呼与吸都很深,很快,而且很大声。我一点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身体自然而然就这样了。差不多做了20分钟左右,我呼吸了那么久,全身累积的能量越来越多,我感到身体太不像一般了。我似乎无法作主了。我觉得身体好像无法再承受下去,我可能会再次死掉。我感到有些事好像很不对劲,我就决定,我必须去休息。我缓慢地站起来,却发现到自己无法直立起来,我双脚站着了,可是我的身体却弯着腰向下垂着,双手也一样往地上垂着,我的身体就好像一个n字那样,就这样拖着双脚在移动,身体与手好像死人那般垂吊着,这简直就是十足十的拖死尸。一边拖死尸,一边问,到底是谁?这到底是谁?呼吸一样是很大声,很深,很长。很辛苦我才走到了门口,很辛苦才打开了那门,很辛苦才走出去把门关上。我动了很多念头,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我一定走火入魔了!我可不好吓坏了那些其他人了。可是我虽然可以动念,但是那疑情太强了,一直在问到底是谁?而且是问到了内心深处的,把我逼到要疯了!我要走到那去斋堂的斜坡楼梯,在路途中,我竟然发疯了,我不停乱甩自己的双手,大声逼问,是谁?是谁?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发出声音来。因为我在憋气对抗无明力量的时候,几乎已经是无声了。所以我的逼问都没有声音,只有嘴巴在动声带在动。我走下那斜坡楼梯的时候也非常辛苦,歪歪斜斜,要倒不倒的,只有一支右手握着扶手,才勉强让身体不倒下去。我下那楼梯下到一半,又发疯了,双手又往空中乱舞,又逼问自己,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我记得我是赤足,我的头脑还可以动念,还可以分析,但是那疑情实在是太强了,往往会把头脑给压制住。走到斋堂门口,我又再发疯,又再双手乱舞,不停逼问自己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奇怪的是,我还懂得把双脚板擦干净才走入斋堂,可见我还是会思考的,可是我又会不停发作,不停问自己是谁?然后不知道自己是谁?这真是太奇怪了。好辛苦才走完那斋堂走廊,去到斋心寮,倒在自己床上一动不动了。我的呼吸一样很大很长很深,依然好像风箱那样,我就这样躺着休息。然后我挣扎了几次,力量却慢慢减弱了。我才想到,糟了,我好像上当了。这么一趟上床,那疑情就散掉了。我最后一次鼓起力量尝试要激起疑情,却发现到我的头脑绷得很紧,然后爆出一句话:众生无边誓愿度。我留下泪来就无法再动了,可是我却不太像睡着了。因为我是很清醒的。我感觉到身体有点凉凉的,因为无法将被盖好。然后就感觉到有人来帮我盖被,我觉得温暖了许多,后来第二次又有人再度来将我的被盖好。我还是清醒,但我好像睡觉了,身体也不动,呼吸一样很大声。躺了大约两个小时后,我就回复原状了。大家吃完了晚餐,又开始起香了。我感觉自己好像发了一场梦,但是自己的身体还是很虚弱,让我知道这不是梦。我坐在床沿一直思考,抱着头在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细细思考自己的经过,还是无法理清一切所发生的事。

我一点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我可以肯定,这应该不是发疯。我好像突然明白了很多事,这真是很怪。我自己分析,这一定是阿赖耶识被我逼到老家里去,然后就跟我拼命了。我记得师父一开示时就说,不要去猜测任何人的修行状况。因为每个人都有各别不同的经历与状况,特别是有些人会因为无始无明的力量出现时,会有特殊遭遇。当时的我,躺在禅堂时,期待着师父会继续说更多关于这一方面的事,因为我很想弄清楚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师父并没有再继续关于这方面的解说,而是开始解说疑情不疑与疑情自疑了。这一天,我一直想不明白,然后就去休息了,也没有去禅堂,因为我全身都很累,很痛,有气无力的,所以就继续睡觉去了。

第三天,照旧一般的作息,早上就跟着大众一起坐早板香。我发现到自己也没有什么状况了,还是如往常一样,唯一的不同点就是疑情很强烈。我只需要往心轮去觑,去追,就会有一股力量涌现了。我在那不清楚不明白处一觑,疑情就会涌现出来。不像一般日子,总是需要至少几十分钟才会到达这状况,而且就算疑情出来了也是淡淡薄薄的。因为有着疑情的力量,所以每支香都坐得很好,不太会有妄念纷飞的状况出现。可是有时候我还是会被妄念给牵走,老是无法安住在疑情里。这时候我发现到,如果我能够守住疑情,那么疑情就会带来极度清醒,那股觉知力是以往所不曾出现过的。疑情会好像一股气那样让我挺直身体,似乎会冲上头部,让头脑无法打妄想,只有疑情在。但是有一个问题存在着,那就是我会很僵硬,我的头部是紧绷的。坐了几支香都是如此。后来在散大逍遥时,演中师又不停逼我了。我觉得他是在逼我,因为他的话语一针见血让我再度进入那去不得处,马上又被逼到墙角了。我的疑情马上又滚动汹涌起来。每一次当疑情涌现时,我都会用尽所有力气往内心深处去究个清楚,究个明白。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形容,也许我该说是去觑追,去挖,去看进去,去探究等。我每次都会被演中师逼到不自主的进入疑情爆起的状况,眼泪鼻涕又不自主流了,全身颤抖,无法步行,只能拖着走,然后很大的疑问逼问自己到底是谁?我的头脑一直告诉我说,我疯了,我傻了,我到底在干什么?我不应该继续这样做下去!为什么还要继续问下去?为什么要这么癫?头脑虽然一直这么说,可是我还是继续觑追不舍。因为师父要我们背诵起来那三句话,我记得的。是谁话头提而不休,作金刚眼觑透无明,化千里马追爆疑情。每次我疑惑的时候,我就只能够跟着师父的指示来做,我必须听。这是很奇怪的。虽然头脑在抗议了,在想着放弃停止了,可是我却又在做着彻底相反的一回事。这种事一直持续着,不但从来没有停止过,反而是越演越烈。头脑的抗议一天比一天强烈,狡猾,诡计多端,防不胜防。

不知道是第几支香,演中师在敲了引磬之后,我们就下坐了。在大家放腿时,演中师就说:有些人会因为太过集中在话头或者疑情,而让自己太过僵硬,好像铁板那样。这时候需要学习放松。我坐在蒲团上,一直反复在思考这句话,放松?该如何放松呢?我想到了一个方法,那就是通过深呼吸,但是效果还是不大。然后我就尝试保持脸部笑容,效果也不大。我坐了几分钟,都还是感觉自己很僵硬,就是无法达到融豁的地步。我就想着以前,到底是怎样做到融豁的?但我发现到以前自己的融豁好像是自然发生的,不像是我可以控制的。我就这样继续练习,也没有单盘双盘,就只是随便坐着,练习如何在保持着疑情时也能够放松。我在尝试如何在紧之后也能够松。我想起了演中师之前说的,要好像睡死那样,所以我也忘了禅堂的规矩,就将腿放直,靠着墙尝试好像睡觉那样来放松。这样做有效了。我的头部紧绷减少了,疑情却也跟着减少。我就再度提觑追,然后头部又紧绷了。我再练习深呼吸,并且带着笑容,只是那笑容似乎很僵硬,不自然。松了一点,但还是不够。我就将身体全部睡下去,头靠在蒲团上以真正睡觉的姿态来练习。这一招就有效了。在我好像要睡又不睡的当儿,我放松了。不过因为有着疑情在,所以我是清醒的。我开始明白了,那过程有一个点要放掉,要放手。要放掉的就是那个能观的能,我一放掉后就松了,我就进去了一个很空的状况,有一个知在照着。一体验到这个,我就明白了很多事,可是我不能肯定一切。我知道这就是照,这个照好像是睡觉那样,但是有一个知在,只有知在,没有之前的那个能观与所观。可是在这里有个很困难的点,就是要将那个觑放手很难做到。我一直无法掌握如何顺利放手,放掉一切,然后进入照。这个照好像很深很深的睡觉,但又不是睡死,只是很深很深的睡觉,没有梦,只是睡觉,然后有个知。我之前已经有过几次这个经验。我一直不明白那是什么?因为我感觉到那个知好像一盏淡淡的电灯泡那样在亮着,有时候这个知会消失,我就会睡死,不然就进入无记。我一直很担心,担心自己会老是进入无记而着魔。师父已经强调过很多次了。现在,我经验到了之后,我就大致上明白了。因为现在的疑情很强,所以那个知是很强的。不会进入无记。不过我的问题就是那个知还是不够力,虽然已经由一盏小电灯泡成长到了好像月亮那样,但还是无法保持住。知道了这些后,我感到很开心。

翌日,一切照旧。我还是会不时发作爆发疑情,多次会被逼得跌倒啦!摇晃啦!乱甩啦!我有点害怕散大逍遥了,我知道演中师一定会逼我的。可是他每次都会在散大逍遥时给些提示,那些提示都是直接点中我,让我可以更上一层楼的。他也多次在上座或下座时给点提示,也是每次都直接点中我的障碍处,就是我卡住的地方。有一次,在散大逍遥时,我一直疑惑着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要紧还是要松?因为我听到有人问师父,散大逍遥是为了什么?师父就说,那是为了让大家在吃饱饭后可以不用那么压迫的来修。我就起了疑问,我每次都在散大逍遥时感到很压力,因为演中师老是会突然说出一些话,那些话每次都会让我爆出疑情来。每次疑情一爆出,我就会发疯了,无法走路,拖着脚在动,双手乱甩,泪水鼻涕直流,还会自动憋气用尽力量往内心觑追。那是很苦很苦的。所以我一直都不曾感觉散大逍遥很逍遥,对我来说是很苦很苦的。那时候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松如何紧。结果,就听到演中师突然说:要紧过后才能够松。这么一来,我就想,好吧!死就死了,不管了,紧到底。

其中一天,我忘了是第几天,在我练习放松时,慢慢做到了几次放手,进入了照。有一次,我的身体有气由臀部脊椎骨处往上升。这一次我的坐姿怪怪的,我的身体是弯弯的,向前倾的,没有坐直身体。那气一团一团的往上升,我的身体就在气往上升时摇晃。我知道这样不太好,但是我依然保持着不动,我必须先稳住自己的疑情,因为那时候好像是进入照了。所以我就不理会那气动,暂时任由那气动。后来,我的疑情渐渐消散了,我才尝试挪动身躯,挺直脊椎骨坐好。之后就再也没有气动,只有感觉到身体总是充满能量。

我一直无法确定我认为的照,是否就是中间自孤。因为这的确好像是前念消失,后念未起,中间自孤那样。我好像记得还有的句子就是当体不顾,应时消灭。我的内心是觉得就是这个,但是不能肯定。因为我在进入这个照时,我会发现到很想要去照顾这个宁静的照,可是又不能动念。这个照很难维持,很容易就会退了。这个困境一直到疑情自疑后才给了我信心。有一次我进入照时,我发现到妄念起来了,但是却又突然消失,被一股力量给吸收了,然后我的照变得很强很强,好像由月亮变成太阳那样。但是慢慢又会变弱,然后妄念生起,接着又被吸收了。然后我的照又变得很强很强了。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师父开示时所说的话,啊!这就是了,这个就是疑情不疑变为疑情自疑了。疑情自疑躲在疑情不疑里,没有妄念时,疑情就不疑,一有妄念,疑情就自疑。因为是疑情自疑,所以不用自己动念。自己不用动念,就不会离开照,不需要去照顾这个照,疑情自疑就自动提供给照一些力量来摧毁妄念,维持不动。这是我自己理解的,但还是无法肯定是否正确?我有太多事不明白了,有太多事需要问了,可是我却又不知道应该问什么,应该如何问?不过,我相信,只要继续做工夫,就会慢慢理解的。

当我体会到了这个疑情自疑后,我就一直练习这个。很难掌握,我几乎都摸不清楚如何进入?我一直在摸索,在练习,在尝试,一直不太能够理解那个要放手的点,要如何放松到融豁?我大概好像看到,要放手,必须有不管了,不理会了的心态那样才可以做到。又要好像睡觉了,不照顾了的心态。我在这里拿捏了很久,真的很困难。

其中一天,应该是第六天,我不太记得了。我经历很多的怪事之后,我想,再也不会有什么事会发生了。我已经知道要怎样去做工夫,也明白了这条路的方向,也尝试了疑情自疑。所以我就在想,现在唯一能够的事就是继续练习。我心中是这样想的,我继续练习,继续进入疑情自疑,然后到了疑情力量足够时,禅机出现,我就可以开悟了。我是做着这样的算盘,但这也要至少几年的时间来实现。算了吧!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参个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了。以前的我老是想要快点开悟,但是现在既然知道了方法与方向,没办法了,还是向祖师们看齐,拿个三十年来慢慢修了。这一天,师父竟然在早上就进来禅堂逼拶我们了。没想到他那么有兴致,我就在想啊!对了,他一定会这样来逼问我们的,每次都是在我们跑香后一站定后被他逼。可是,每次我所想到的,就一定不会被实现,师父总是要那么出人意表的。每次都是让我出乎意料之外的。这一次也是一样,我就在想,啊!又要逼问我们是谁了。结果,师父却是在我们跑香后,慢步走回蒲团时,玩了一个把戏,那把戏一直震撼着我,逼着我好像要疯掉了。那时候,师父在我右前方,就弯下腰来指着一位教授的脚,就问:这是谁在移动呢?我的头脑就说:这不是废话吗?还有谁在移动?不就是他自己在移动吗?虽然,我的头脑是这样认为的,可是这一幕却一直无法从我心中离开过,产生了一个很大的台风那样,一直逼着我。我又搞不清楚了,混乱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到底是谁在移动呢?是谁要脚移动的呢?这变成了我的一个话头,一直逼着我。我有种要被这话头打死的感觉,好累好累啊!我的头脑不停在抱怨,难道要开悟成佛就没有一些比较轻松的方法吗?为什么要这么辛苦,要这么累?这几天来,我的头脑一直都在抱怨,都在想办法要找些比较容易的方法来修。所以我就打定主意了,等待禅机就好了,不要那么辛苦,一直被逼得要死不死的。太痛苦了。不要这么干!

后来,喝茶时间时,我就一直在想,这是谁呢?这一定不是我了,一定是什么莫那识或者是妄念了,一定是好像假我那样。我认定了那样后,就走去斋堂喝点水。在路途中,看到师父就在眼前,他突然就逼问也在前方的雁楷一喝:是谁?结果那雁楷就说:是我!我一听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笑起来了。我内心说,不可以的,不可以说是我,因为没有我啊!后来就听到师父好像告诉雁楷说,啊!这样不太对,要修到越来越不清楚。。。。。。我就走去斋堂,拿了水喝,后来我一想起雁楷说的是我,我就忍不住笑了。我想我一定是开悟了,不然我哪里会笑?我就自我开心起来就觉得更加好笑了。然后我又自作主张的想,啊!不可以笑,不可以让别人发现到自己笑。我就忍着笑,进入禅堂。可是我在禅堂里又忍不住笑了。我想,难道我真的开悟了?哈哈哈!太好玩了。接着,就起香了。我很开心,我就很用力跑香。跑完香后,大家就上座,演中师突然又说话了:用脑筋想出来的都不算。他一说完,我就被吓到了。这可糟糕了,怎么被他发现到了。被他这么一揭穿,我觉得很伤心,唉!原来我毕竟还是被脑筋给骗了。这都是脑筋所作出来的把戏,全都是想出来的,全是假象来的。我想到这里,就泄气,算了,算了,我就拿个三十年来慢慢参好了。

后来,好像是在中午的散大逍遥,演中师又继续在说:看着!是谁?接着他突然间就说:不能老是要别人推一下,才动一下。要自己能够下毒手,做工夫之类的。我听到后,也觉得很惭愧。我老是被他在散大逍遥时逼迫,才会自己进入疑情爆起的状况。要是我回到社会后,哪有人会逼我?所以我就找了一段时间,自己练习逼迫自己。那应该是在午饭后的养息期间,或者是晚餐后的养息期间。我就在禅堂里,绕着圆圈,自己逼迫自己。我给自己的理论是这样的:疑情就是力量,纯粹的力量,这股能量本来是思考的能量,但是因为思考无法到达一个点,被困住,被挡着,所以会激起能量在起作用力。如果我的逻辑是正确的,那么我也不需要去等待一个疑情自己爆发的情况了,我可以自己就去疑,去那去不得处,让能量都被激起来就可以了。所以我就自己练习逼迫自己,自己激起疑情。我绕着圈子行禅,一直逼迫自己。刚开始时,有点困难,不太得心应手。后来,就慢慢熟练了,就在这个话头上去疑着,那一个死胡同,是无法去思考的点,我就这样一直疑着。我用完所有力量去疑着,疑到无法承受时就大口喘气,然后再继续疑下去。这一次,我做到了,不需要等待疑情爆起,我自己就将那疑情激起来了。

其中有一次,忘记第几天了。禅堂只剩下几个人,男众只有我和雁楷。我那支香坐得不错,就比较迟下座,结果大家都走了。后来,我就听到了雁楷在发出怪声。原来,他在逼迫他自己。他一直发出很大的声音:谁?是谁?我听到后,我就觉得很惭愧。如果他也可以这样来逼迫自己,为什么我不可以呢?所以我也像他看齐,一起逼迫自己了。他一直在那边用尽力气,出声逼自己。我也在这边不出声的逼自己。逼着逼着,眼泪鼻涕又流了。我不管了,继续逼下去,疑情又起来了。然后,我就渐渐稳定下来。一下座后,又是几十分钟了。这都让我发现到,师父每次说的,很多人就是不敢对自己下毒手,太过爱惜自己了。原来,只要自己愿意,就可以逼自己逼到起疑情的。虽然那会有点辛苦。

第七天,要解七放香了。我的心也开始散了。我在想,要在放香后去请教黄子祥师兄关于一些摄影的知识。一切都安好,没有太大的状况发生。我想,我已经发生太多状况了,这应该是极限了。我已经认命了,我知道要如何做工夫,要如何开悟了,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我想要慢慢修,慢慢参,慢慢累积疑情的力量,然后等待那不可多得的禅机,一碰触就开悟,这样就够了。现在不要那么辛苦了,我受够了。怪事要发生,也已经发生了。要逼迫也被逼迫到够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会发生了。而且我发现到演中师好像也没有那么紧凑地逼我了,这应该就是最后的了。我记得演中师在最后一次就说到,那时候我就卡在不知道要怎么拿捏紧与松之际,他说,参禅啊!就好像按水中葫芦那样。按得不够力,就无法将葫芦按下去。按得太出力,葫芦的浮力就会反弹很大。所以到了这里就要靠自己去拿捏,去下工夫,去研究了。一切只能靠自己了。我听听,明白了。如果疑情力量不够,妄念就会纷飞,而且难以达到疑情自疑持续操作。如果疑情力量太强,又很难拿捏那个放手的阶段。这就是要自己做工夫,要自己持续摸索,持续练习。所以,我就认命了。我知道这不是几天几星期或者几个月可以掌握的技巧。这是需要几年来达成的。我对于开悟不再奢求了。三十年,我来了,我要拿个三十年来慢慢参了。这就是我的想法。在这一天,第七天,师父又在早上进来禅堂逼拶我们了。他一来就上座,开了麦克风,逼拶大家。我又在打妄想了,怎么师父又那么有兴致了,还开着麦克风来逼拶哦!不过,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那绝对与我无关的。我已经知道要慢慢参慢慢累积力量,然后等个三十年来开悟了。这一切逼拶跟我无关啦!我就在猜想,这一次师父到底是要逼拶谁呢?我也在想,师父到底要怎么逼拶呢?应该会说那句吧!明明就有个清清楚楚的人在眼前,怎么要找时却又找不到呢?可是,这一切师父改变作风了,他用了很多我很少听到的话头来逼拶我们。一直逼一直逼的,逼了很久。我就想,够力了,怎么这一次要逼那么久啊!师父到底要干什么?妄念一打完,又会马上被师父给堵住。渐渐的,我感觉到被师父的话打入心里去了,每一句话都慢慢逼到内心去。我左右无法移动,前后无法移动,上下也无路,逼死了,无路可走了。师父还是不罢手,继续在逼拶。师父又问,生前是谁?死后是谁?会到哪里去啊!?一直逼拶一直逼拶,不能想了,不能去了,都还要继续下去!那该如何是好??怎么办?怎么办?已经不能了,怎么是好?然后师父就说了,想要成佛作祖的是谁?接着师父就说,越想要成佛作祖,就离佛越远!啊!这~~~怎么这样?之前师父不是说了吗?到了没滋味、没理路、没巴鼻,就是关键点,那是成佛作祖的关键点,要留意吗?现在怎么又说越要成佛,就离佛越远?我不明白,但是我想了师父应该是不要我们贪心之类的吧!好吧!反正我也认命,要拿个三十年来修,我就听师父的吧!别想要成佛作祖开悟了,我就当作是个游戏吧!用游戏心态来面对,反正还要三十年,那可漫长得很。师父离开了。我们就继续打坐。

师父离开后,我坐在蒲团上,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了。被师父这么一逼拶,我的疑情没有爆起,可是我却感觉到疑情已经慢慢灌着我的全身了。我只需要那么轻轻一提觑追,就能有疑情了。然后疑情的力量好像不停灌入我的身体,渐渐淹没了我。我的眼眶都充满了泪水。咦,我就觉得奇怪,怎么又来了吗?没错,这一次,疑情又再次爆发了,我借着这股力量勇往直前,我记得的,化千里马追爆疑团。我把所有力量都逼出来,往那疑团里追下去。用完力量后,我从蒲团上跌向前面了。我扑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喘气,我内心马上闪过一个念头,赶紧用工。然后我就快快坐好,又再继续追下去。这一次,情况有点不一样了,疑团好像没有了,那黑暗无明也没有了,只有一种很奇怪的看。这个看比较特别,虽然我的眼眶充满了泪水,无法看清前方,但是这个看却又不太一样的。也就在这个时刻,无法形容的巨大恐惧再度降临,那程度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我不停地大力呼吸,就好像风箱那样在抽风放风,但是非常急,而且可以听得出那恐惧存在内里。我继续看着,好像看到有一面镜子那样渐渐移向我。但是实在来讲,又不是有镜子。我无法说得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就是在那边看着,从来没有那么清澈的看着,感觉上好像有镜子在移向我,这面镜子越是靠近我,我就越恐惧。我不停地提着谁?连“是谁”的“是”都不提,直接就是“谁谁谁谁谁”到底。只有“谁谁谁谁谁”才有足够的能力来将那非常细微的妄想降伏、打破?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是压制妄念,还是化解妄念,或者是打破妄念?我只是知道,那妄念非常细微,而且很会黏着任何事物,我必须一直谁~~到底才有能力将妄念降伏。突然,我听到了小孩的说话声,我动念了。在这个很关键的时刻,演中师开口说话了:不要被外境影响,提起心力看。我听到后,即刻再度“谁谁谁谁谁”下去,把所有妄念打掉,然后我发现到不需要再继续提谁了,妄念也不再出现。我可以继续看下去了。我再度看,看啊看啊!那镜子越来越靠近我了,来到我鼻前了,就在我的面前,很靠近。这个时刻,我的恐惧是最大最大的,我可以感觉自己的呼吸非常激烈,我的心脏跳得很快,我要死了。我感觉到我在面对着从来不曾面对过的超大危机,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只是在看而已。就在这个时刻,我停顿了一会。我没有继续向前迈进,因为我害怕了。那危机就在前面,只要再走一步,我就会直接碰到了。好像有妖魔鬼怪就在那一步的后面,就在那镜子后面那样,只要一步,我就会遭殃。我非常害怕,我的内心却又有着一股力量,在鼓励着我向前,只要一步,就那么一步,最后的一步。这一步就是死,可是我必须走下去。最后,我看着,继续看着,就看下去了。这个看下去就好像我走出那最后一步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好像是贴着那镜子,又好像是进入那镜子那样。我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我以为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看着,等待着,没有事发生。我看着,就只是看着,看着看着,继续看着,突然,我的内心,这个心好像说话那样,说了三个字:没有我。我继续看着,看着,没有我?没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没有我?啊~~~没有我!呜~~~没有我!我就哭起来了。我的哭声很糟糕,很怪,呜一声,停顿一下,又呜一声,又停顿一下,我就这样呜。。呜。。呜。。呜。。哭起来了。才没有哭了几声,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哭又转变为笑了。虽然还是一样是笑一声停顿一下,又笑一声又停顿一下,我就这样喔。。喔。。喔。。喔。。笑起来了。我的内心在想:没有我?哈哈哈!竟然没有我?哈哈哈!太可笑,这不是很可笑吗?竟然没有我?喔喔喔,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我啊!!喔喔喔喔。

我在笑的时候,演中师敲引磬了,大家下座喝茶去。我还在笑,喔喔喔喔喔地笑!这不是很好笑吗?这简直太可笑了!成佛作祖,我呸!成什么佛作什么祖?这不是弄肮脏嘴巴了吗?我差点就要吐口水,可是我想起不能弄脏禅堂,等下师父会骂,赶紧收口。哈哈哈哈!成佛作祖。也在这个时刻,我的内心闪过广钦老和尚的话,无来无去,无代之。是的,没事的。没有我,原来是没有我啊!这就是本来面目了吗?没有我吗?原来如此啊!这就是了吗?我竟然明白了吗?这一次不是脑筋想出来的了。原来如此啊!

我这才发现到我坐在地板上了,弯着腰在笑着,眼里还有泪水。我看着我的手脚,围巾,我站起身来,感觉很宁静,也没有什么事发生,没有光没有影,没有任何感觉,没有神通,没有气,还是一样。我的内心闪过一句话:老实做人。我走到窗边,看着远方的山,还是一样,没有什么。没有我啊!原来如此,是没有我啊!那这个又是谁呢?我不知道,我不明了,我不清楚。我一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没有我应该怎么办呢?我不知道。

我一直在想,这是开悟吗?我不知道,我不确定。这就是佛陀所说的,无我吗?我也不清楚。我还是一样,照旧会有妄念,会有欲望,会有脾气。有太多事我不知道了。不过,以后应该可以慢慢搞清楚的。

我的内心充满喜悦,我一想到没有我,我就很开心,很兴奋。没有我也可以这么开心,这不是疯了吗?

大家去行禅了,我也去行禅了。走在山路中,我一直很喜悦,我一想到没有我,我就笑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这么开心?我一直都搞不清楚。这一个七,我由头到尾都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多的不知道了。可是我的内心,却好像很清楚一件事,我不是疯了,相反的,我觉得疯的不是我,而是世人。第一个七就这样结束了。

第二个七,我一直都在练习疑情自疑与松紧拿捏度。我的疑情没有再爆发了,但是疑情的力量一直没有减弱。演中师也没有再逼我了。散大逍遥时,我也不用提心吊胆了。只是我一直会被妄念骗了。有很多的妄念,很细很细的会闪过,都在骂师父,骂演中师,抱怨这抱怨那的,有一次,则是说百丈山这个鬼地方谁还要来?真是奇怪,这些妄念一闪过,我开始时会被骗了,一直觉得很被干扰。然后才渐渐知道,只要继续提觑追就可以了。就好像一片田地,继续拔草是永远都会有草再长出来的,但是只要种上稻米,就会把杂草给去除了。虽然道理知道了,却也不见得一定就可以做得到。也练习了很多次,才渐渐做到。

就这样,第二个七也跟着结束了,我就要下山了。本来我很想做心得报告,跟大家分享我的喜悦。可是我又记得师父说过,不要有了一点小成就,就急着要炫耀,所以我就不分享了。我一直在犹豫,我想可能我的经验对某些人会有帮助,但是我又担心会变成炫耀,骄傲。结果,我决定还是分享吧!但是师父说明天谁要走的就出来分享心得,而我却是在后天要走,我就等着让明天要走的先讲,结果后来就没讲到,直接下山了。

在不知道第几天时,有一些奇怪的事发生了,我也不知道是否是我幻想还是做梦了。有一晚,我在入睡前就想,不如我就练习绵密提话头,提到入睡之后可以在梦里提话头,然后把梦境都吸入疑情里。我以前能够做得到,现在做不到了,所以就想要练习一下。结果我提着提着就在模糊中入睡了。可是却又不能睡着。我的头脑好像还很兴奋。一直在那边要醒来那样。好像演变成一直在跟睡魔战斗那样,才一入睡就醒来。半睡半醒的,头一直在摆来摆去,发出怪声来。然后,我就看到好像演中师突然出现了,很大那样,指着我说,这个,接着又有一个人在我上方出现,就按着我的头,接近太阳穴那边,然后往我的脑袋吹了三口气。吹完后就走了,说:醒脑剂。又有光团出现,我的眼睛无法直视,我的心就说,日光菩萨月光菩萨。光团消失后,我就马上醒过来。咦,奇怪,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头脑变得很清醒,我不能睡觉了。一点都不能睡。我就这样一直躺在床上,不知道要做什么?因为我想要睡觉啊!可是却又不能睡了。之前还说是半睡半醒的,现在却连一点睡意也没有了。我就懒惰地提几下话头,又尝试睡,还是不能睡,头脑变得非常清醒。没有办法,我就躺着躺了几个小时,都还是一样清醒,直到大约两点左右才渐渐睡着了。

另外一件奇怪的事,就是我一直在想,到底师父与演中师他们是怎样看到我们在打妄念还是在提觑追的?我打这个妄想打了很多次,都想不通。后来有一次,演中师又说了,要专注,不要乱想,一打妄想,就好像一串黑葡萄那样一大堆。我就想,黑葡萄?怪怪的,怎么用这样古怪的形容词?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形容词了吗?接着下来的一支香,结束后下座时,我放松了,结果在心中突然闪过一道闪电,那道闪电上面结了一大堆黑色一粒一粒的,好像球体的黏在那道闪电上。我突然想起来了,演中师说的,黑葡萄一大串。啊!是不是这个啊!这个难道就是妄念了吗?我觉得应该就是,但是不能确定。我的内心又马上闪过几个画面,都是我以前看到过的。其中一幕是一大堆的黑色蝌蚪那样的在游动,另外一幕则是一大堆的黑色蚂蚁那样的在爬动,还有一幕则是好像柚子果肉那样一大堆一大堆的。我猜这可能是妄念,却无法肯定。

因为演中师说我没有做心得分享,就要写报告出来,一切都要写出来,不要保留,所以我将一切都写出来,也不知道对还是错,就是将我所记得都写出来。

第二个七解七,放香,时间比较长。我们就休息,出坡。我拿着相机到处拍照,可是却提不起兴致。后来跟着如劲师到法堂去,走在路上,想起了黄子祥师兄说的,在这里练习转化恐惧力量为话头力量。可是我有些疑惑,这是怎么的一种转化?我也有恐惧,却不知道如何直接将恐惧转成疑情。后来我就去请教他,他说,他看到在心轮那地方,有一个点,恐惧就是由那里出来的。只要在那个点上,立刻就提话头,就能够吸收恐惧的力量而变为疑情了。这是我所无法做到的。要有很稳定的力量,很细腻的观照,才可能看得到那个点,才可能做得到转化那力量。我知道还有很多需要慢慢练习。我还有一些疑问,我不太明白为何他能够突然就在摄影当中修得那么好,所以就继续问下去。后来他有解说后我才知道,原来他已经有过好几次的良好禅修经验了。好像他能够明白那句:能观心者究竟解脱,他就跟着做,跟着观下去。他还有敲木鱼时入定的经验。这都解释了一切不是毫无原因的。

在心得分享时,师父也开示了很多。我记得师父说,消金术。只要金矿里的金子,被提炼后变成了金,就不会再是参杂的金矿了。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只要有了那个瞥见,就不会再是以往的人了。我又想起了师父,演中师,如岸师常说的,参禅必须能够耐得住寂寞,必须能够有体力,有毅力,继续走下去这一条不归路。这是无法再回头的路,炼成了金子后,就无法躲在金矿里继续糊涂下去了。我瞥见了那个没有我之后,我还是照旧一样,没有什么改变,但是内在却还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的观念改变了。我深深的体会到,我无法真正回到社会里了,我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了。我好像是很悲伤,又好像是很开心。我真的无法回去了,这真的是不归路了。

回去社会后,我对于百万富翁的梦还是有,还是会有执着,只是比较淡化了。一样爱看美女,爱吃好吃的,还是有贪心,有嗔心,有愚痴。对于工作,对于赚大钱,我老是觉得好无聊,提不起兴致来,只是有着一种习惯那样在重复着以往的例行公事。我好想躲在山洞里什么事都不做,想要躲在无人的地方,一个人静静活着。有时候又想,要不要出家?出家适合我吗?我能够做到吗?我到底要在哪里安身立命?我想起了演中师在最后一天,我要下山时,好像讲了很多话,其中有些话很有用处。他直接点出了我卡住的地方。原来,我一直很紧绷的是因为我一直加强了力量在觑,而且要在这个觑中去看穿一切。这是我的一个误会,觑只是一个基础,而追则是建立在这个觑之上。演中师就强调要多加力量在追,这个追不是在觑里去看穿,而导致自己会误用肉眼来尝试看穿。这个追就是一种疑,对于不明白的事追根究底。一直疑下去,想要弄明白。在没有瞥见空性之前,我还是不太明白这一点的,瞥见空性之后,我就容易明白了。因为没有我,那么这个又是谁呢?这个问题将会永远是个话头。我亲身体验到了没有我,而这个我却又那么看起来清清楚楚的在眼前,这又是谁呢?这个疑问彻底自我内心发出来,我就比较容易明白那个追如何去做工夫了。我终于明白了,为何师父会问:明明有个人清清楚楚的就在眼前,发号司令,可是要找他时却怎么也找不到。是谁呢?为何不知道呢?演中师后来就强调,要保持这个疑,要如鸡孵卵,暖气相继,继续觑追不舍。

我又想起了师父的说笑,他说他找了自己70年,都还找不到自己是谁,怎么大家看了一段短片介绍就知道他是谁了?原来如此啊!师父说的不是笑话啊!而是真相啊!因为我们没有体验,不知道师父在说什么?我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知道自己是谁,其实那是不可能的,那是一种误会,一种错解。我们不可能知道自己是谁,这将会是永远的话头,永远的疑。在第二个禅七的某一天,我下座后,就在那边自己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没有我?为什么这个我还在?这个我到底是什么?想来想去想不通,我就去喝茶,走着走着,我好像隐隐约约想到了一些事,我觉得我自己一定是在做梦。这一定是梦来的。从内心深处有这个想法,这一定是梦,我一定是在做梦了。不然怎么可能会有我?这是不可能的。可是,我走着走着,却又迷糊了。我又觉得不太可能。我看自己的手,那么真实,那么清楚,这怎么可能是梦?但是我的内心却觉得这是梦。难道真的必须做到照见五蕴皆空,才有可能知道这是不是梦吗?我内心觉得这就是梦,可是我又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每次我的疑情爆发时,我就觉得“是谁”来了。当我的疑情消失后,我就知道“是谁”走了,“是我”回来了。“是谁”才是真相,“是我”是迷失。

之前我一直觉得很疑惑,为何开悟的祖师可以继续开悟下去?为何大慧宗杲可以小悟不计其数,大悟18次?难道说,这个话头不是一开悟,就解答了吗?既然知道了答案,又怎么可以再继续问下去呢?之前师父是说,这个话头没有答案,不是说会有一个答案出现,而是问题将会消失。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何可以继续参下去,瞥见空性之后,反而会更加疑下去。既然没有我,那么现在的这个我又是谁呢?就这样继续疑下去,更加疑了。

我知道我的遭遇很怪,别人是无法明白的。他们将会误会,以为我着魔了。的确,就有位年长者与我聊天时就劝我说,不要被哭魔给迷惑了。我听着他在说,我无法给予任何解释,我的解释都很难说清楚,这个真的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一切结束后我下山了。我一直思考着。我发现到自己有了很大的收获。在遇到问题时,起了冲突,我还是会愤怒。但是警觉性很高,我就马上是谁是谁。然后就慢慢恢复,不那么生气了。应该是说,愤怒还是有的,只是不会那么完全掉进去而不自知。我的功力还是不够,无法做到好像黄子祥师兄那样,可以疑情自疑,像个飓风那样把一切都刮走。我必须自己去下工夫,自己去提是谁是谁!自己去转化愤怒等杂念。而且还是会一不小心就会再度重复这个习惯,这个想要愤怒,这个不觉。所以我又必须自己再度去提“是谁是谁”来停止重复。我看到内心有个很大的执着,执着这个“是我”,不允许任何人来欺负“是我”。回去社会后,“是谁”就越来越淡化了,“是谁”开始不见了。我必须自己提而不休,觑追不舍,让那个疑能够好像慢火煎药,持续在心轮煮着。

我回想了很多次自己的遭遇,我自己做了一些结论。

  1. 首先,必须是谁话头提而不休。这个提,需要有觑追。这样才可以激起疑情。
  2. 有了疑情,才能够继续下去,深入去逼迫阿赖耶识。
  3. 有时候,阿赖耶识无始无明的力量会反扑,这是个好机会,可以拼命,会有大疑情出现。
  4. 要会借力使力。演中师要我们借助他的提斯声来往内心觑追,不需要提,只需要直接觑追下去。这可以省去了提的步骤,不需要再有一个去提的做工夫。然后也可以借助青蛙声,雨声等来借力使力。这一招很好用,很容易就可以进入很深很深。
  5. 疑情的力量强大之后,就会有着高度觉知力。妄念也不容易生起。
  6. 觑必须拉开距离来觑,要有一种不在乎,要看不看的方式来觑。因为疑情已经生起,所以妄念不太会干扰。如果有妄念,只需要往心轮去觑一觑,那不清楚处一觑,就会有疑情将妄念斩掉。
  7. 疑情强大之后,在保持了那个高度觉知力后,必须进入照。要进入照必须能够放手,放掉那个要维持的觑。
  8. 要放掉这个觑,必须拉开距离,偷偷看着,然后才在很远的距离,慢慢放开。
  9. 在放手之际,放掉了这个觑之后,会好像掉下来的感觉。可是却在放手后,马上就会有再度升起之感。所有的力量将会由觑转为照。
  10. 这个阶段很难拿捏。一不小心就会疑情太强而难以放手。再不然就是会疑情太弱而昏沉,散乱,妄想一大堆。
  11. 在觑追之后放手,进入照,也很难去维持。因为不能做什么,所以只能够让照自己在照着。如果照的力量弱了,就会昏沉、睡着、进入无记,或者开始妄想了。
  12. 有时候,在照的时候,会有疑情自疑出现。
  13. 疑情自疑会有吸收力量,当妄念一出来,或者一蠢动,疑情自疑就会马上发动,将妄念的力量全部吸收,转为照的力量。
  14. 当照没有力量时,就会有种又掉下来的感觉。当照有力量时,就会有种旭日高升的感觉。
  15. 我只能够知道这些,再深入就无法明白了。